“謝了!”鄧木也不跟他假客氣,將他的抹額纏在紙筒上,係了個活結。
王連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這時候火折子熄了,屋內霎時伸手不見五指。
“王連,你的螢火蟲呢?你帶蠟燭了嗎?”鄧木探手過來,晃了晃王連的肩。
“沒有,螢火蟲我放生了。我以為就是兩三句話的事兒,哪知你有秉燭加班的興致呀。”王連故作無奈地說,並沒有拿出袖中的蠟燭。
鄧木怕黑,不敢在此地久留,便站下地說:“那我們先回去吧,下次再聊。”
“彆呀,來都來了。”王連怕她急著要走,連忙擋在她麵前,說:“我有重要情報要告訴你。”
“那你趕緊說呀!”鄧木急得跺腳。
王連將她帶到牆角站著,低聲說:“賈珠不是鄧未央,也不是鄧長樂,他就是賈珠本人,而且他喜歡李紈。珠紈這對CP你確定要拆嗎?拆了就沒有賈蘭了。據說賈蘭後麵腰懸金印,爵祿高登,你要斷了賈府的後路嗎?”
“當然得拆呀!”鄧木立場堅定,她並不覺得賈蘭功成名就後,身為母親的李紈就會變得幸福。
李紈的判詞極其不好,最後枉與他人作笑談。鄧木不可能眼睜睜看一個知書達理的少女變成青春守寡的孀婦。
王連問她:“你想怎麼拆呢?來年賈珠就中秀才了,李祭酒家眼看不能與賈璉結親,說不定就會把女婿目標改成賈珠。”
鄧木仰臉笑道:“這好辦呀,王學神你也去考秀才,考中了就娶李紈,這樣一拆兩對,咱們不是事半功倍嗎?”
她不是憑白打趣他,隻是想看看他身為學神,還能不能通過科舉寫八股文,走上人生巔峰。
王連知道她有心揶揄自己,反而順其意思,擺出一副綺襦紈絝的風.流態,雙手抱臂說:“也不是不行,隻是我瞧那秦可卿可憐,將來林姑娘、寶姑娘、史姑娘也很不幸,還有那妙玉也是命苦的,不如我辛苦一下扮成賈府韋爵爺,連同尤二、尤三,左右一並娶了,這一拆好幾對呢,豈不是省了你掛心。”
鄧木聽他想在紅樓開後宮,頭腦一熱,剛想仰頭冷嘲幾句,又想起賈珠的靈魂拷問:你喜歡璉二哥哥,對不對?
她心頭一顫,眼神瞥向門邊依稀的白月光,反倒攤開手,不鹹不淡地說:“你若有真有這個本事,我自然拍手稱慶。”
王連見她一反常態,不與自己爭鋒相對了,不露一點酸意,又摸不透她在想什麼,心裡又鬱悶起來,隻好坦白說:“我開玩笑的,除了夢中女神,我誰也不想娶。”
“你愛娶誰娶誰,不必對著死對頭向彆人表白。”鄧木心裡微酸,鼻子裡哼出一個冷嗤。
王連以為她會好奇問自己“夢中女神”是誰,他也好給個不明顯的暗示,哪知鄧木又不按套路出牌。
眼見兩人話又說僵了,王連急得直撓頭。
原來這麼多年王連不結婚,是因為心裡有個愛而不得的女神。
鄧木壓下心底的酸澀,迫使自己語氣平靜地說:“你說的我都知道了,先回去了。”說罷,她就跌跌撞撞向前走。
不妨有個碩大的影子闖進門來,鄧木嚇得差點尖叫起來,幸而被王連死死捂住了嘴,才沒能發出一點聲音來。
王連抱著鄧木躲在背光的角落裡,他們就看見兩個模糊的人影進來,不一會兒他們就手腳交纏著滾到炕上去了。
黑暗中王連與鄧木麵麵相覷,彼此呼吸相聞,耳畔是接連不斷的“嘖嘖”聲,兩個人尷尬得要死,幸而看不清對方的大紅臉。
“恩侯,你輕點兒。”那個女人喘著氣兒,說出的話又嬌又嗲。
那男人嘿嘿笑道:“我這才使二兩力,雲兒就受不住了。”
接著是“啪”的一聲脆響,那女人嬌呼一聲,咯咯地笑起來。
王連記得雲兒是錦香院的姑娘,與賈寶玉、蔣玉菡喝過酒。但不知道恩侯是誰,就在鄧木的掌心上寫了一個問號。
鄧木見自己的手被他捉住畫字,更覺滿手直冒汗,熱得不行。
她半蒙半猜地想他是在問那個男人是誰,於是托著他的手背畫了一個字。
因為比劃太多,王連猜不出是什麼字,又將手心向上擱在她手裡。
鄧木隻好在他手心畫了一個“父”字,這個叫恩侯的男人正是賈璉的夫妻賈赦。
王連忍不住吐了吐舌頭,捉奸捉到賈璉老爹頭上去了。
屋內的空氣越發濁臭,浪笑穢音不堪入耳,王連再也忍不下去,趁那對狗男女熱火朝天之時,在鄧木手心畫了一個“走”字。
鄧木還沒品過來那是個什麼字,就被王連抓住了手,帶出了門去。
電光石火之間,鄧木的眼前又是家鄉的村道上,她看到前麵有一輛緩緩前行的越野車,車上坐著王連和他的父親王樹新。
王樹新手裡夾著一張銀行卡,說兒子王連說:“這是老爸的二十萬私房錢,就給你幫助同學了。”
王連道謝不迭,摟著爸爸的脖子親了一口,說:“爸爸謝謝你,你真是我的好爸爸。”他拉開一床棉被的透明包裝袋,將銀行卡連同一封信夾進了棉被中。
“慢著,你那封信該不會是情書吧?你爸的辛苦攢的錢可不是給你早戀花的。”王樹新伸手拿到那封信,抽出了信囊中的信箋紙。
王連尷尬地撓了撓頭,扁著嘴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