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就忘了罷 你殺了我的崽!(2 / 2)

小廝心知少爺的根性,餓眼見瓜皮,但凡有幾分人才的女子,好的歹的都要攬搭下。不由好心勸道:“等老爺放了定續了弦,蓉哥兒也要娶妻了,到時候自有你如花美眷,何必將叔叔房裡的人耿耿於心。”

“古來臟唐臭漢,咱爺爺又不在家,祖母都能白眉赤眼地小產了,打下來半尺長的女胎。誰家沒個風.流帳,何況她不過一個小姨娘,二叔又嫌她不過,我為何不能想她的帳,隻彆弄出孩子來,誰又能說什麼。”

賈蓉說著解了腰帶往二門內走,不一會兒裡頭就傳來了小丫頭驚呼的聲響,小廝隻得歎氣搖頭地走了。

天香樓上,賈珍正與賈璉吃酒,佩鳳、偕鴛兩個通房丫頭作陪,一個斟酒,一個布菜,偶爾還要跟賈珍嘲戲兩下。

兄弟兩人喝得逸興橫飛,又猜枚劃拳,吆五喝六地好不熱鬨。賈珍指著鳳佩說:“她會吹簫,不比你屋裡的人差。”又吩咐鳳佩說:“去給璉二爺吹一個!”

鳳佩用的是一尺來長的短蕭,吹的是一首《錦纏絆》,她吹得不錯,音色柔和靡麗,婉轉秀雅。隻是一邊吹一邊盯著賈璉看,不時還拋個眉眼過來。

王連隻得低頭吃菜,等拿曲子吹完了,兩手敲著筷子,叫了一聲好。

賈珍笑道:“怎麼樣,這蕭聲可比鴛鴦的笛聲,好聽不好聽?”

“好聽。”王連啜了一口酒,口不對心地說:“鴛鴦給她拾鞋也不配。”

“你既喜歡,我拿鳳佩換了鴛鴦如何?叫她和我的偕鴛湊一對兒。這丫頭不僅會吹蕭,還極會伺候人,保管你從此轉了性。”

王連聽了不由皺眉,舌頭在牙下一轉,放下酒盅道:“她是老太太的人,我縱是不要了,也不能讓彆人沾上手。”

“跟你說笑的,你倒認真起來了。”賈珍乾咳了幾聲,又提杯想跟他碰一個。

王連沒等他杯子碰過來,自己先喝了,笑道:“伯嬸替你相看準了麼?已經定了是尤老安人的繼女?她親生的兩個你不要?”

賈珍笑道:“雖說尤氏模樣還不及她兩個妹妹一零兒,到底她年紀合適,我又是續弦,橫豎也不挑了。”他搛了口菜到嘴裡,諂笑道:“怎麼,瞧兄弟的意思是相中了那兩個?”

“我終歸要娶一房妻室,要是老太太給我到高門大戶裡找,我夫綱難振,斷不中意。還不如找個拿捏得住的,我看尤二的性子綿軟。娶過來叫她替我看屋子罷了。”王連放下酒盅,右手肘擱在桌上,托著腮說:“若是珍大哥還哄沒上手,不如就替我說個媒。好事成雙,嗯?”

“可不巧,那二姐早許了人家,是皇糧莊頭張家。不過你既要她,我就打發些銀子,叫張家退婚完事。”賈珍一邊剔牙一邊說。

“彆,先彆退!”王連連忙搖頭,一時忘了尤二姐身上還有婚約的。與其將張曉月娶回來當擺設給鄧木添堵,不如將她安排到好人家,也省得最後糾纏不清。

“除了尤二姐,我還看中了一個人。是傅通判的妹子,才色俱佳,性格溫順。傅家是暴發新榮之家,人口簡單,又有些錢財,將來也不用應付打抽豐的窮姻親。我看她或許比尤二還合適些。”

王連隻得將書中的大齡未婚女子拉出來湊數,龍套角色沒有故事,就隻是一個名字罷了。

賈珍聽出了他的意思,找妻子完全是看能不能安分守己,不給自己添麻煩,不由為賈璉的一身好皮囊惋惜。

他拿帕子擦了擦油脂,說:“那我十月初六找傅通判做媒人,與尤氏下定。到時候讓傅通判帶妹子一道來,讓尤二姐和傅姑娘兩個人站一排,你親自比一比,就知道了。”

“還是珍大爺想得周到,那就勞煩你張羅了。”王連笑了笑,向他遙遙舉杯。

十月初六,東府珍大爺要放定,賈母與兩位兒媳及元春、迎春姐妹一道過去賀喜。因記掛著將賈璉帶回西府,賈母又指定要鴛鴦一起跟著去。

一行人坐車來到寧國府,王倚雲盛裝打扮,親自上二門迎接。

老太太不待見她,無視了她的手,隻扶著鴛鴦往會芳園走。寧榮二府女眷今日都聚集在了登仙閣。

傅試是賈政的門生,仰賴賈府的名望生存,見了賈母忙拉著妹子,欣然下拜。賈母見他常來西府走動,十分熟稔,忙笑著叫他們起來。

話說這位傅二爺多盼著能讓妹子嫁進賈家,也不拘東西二府哪位少爺公子。如今他被東府珍大爺請做保山,欣喜若狂,想著西府的璉二爺與她妹子年歲相當,最是良配!若不趁此良機,將妹子的終身作定,豈不是過了霜降割豆子,又誤了三秋。

鄧木見那傅秋芳長得頗有姿色,麵如皎月,眼似水杏,穿著一件杭綢對襟裙,身材纖穠合度,舉止嫻雅。若非她沒見過薛寶釵,單憑這相貌和氣度,還以為她就是蘅蕪君了。怪不得有紅迷索隱派猜測,古代的大齡剩女傅秋芳就是薛寶釵的影子。

賈母在登仙閣坐定不久,尤老安人便帶著三個女兒一起來給賈母問好。

鄧木正打量著年長一些的尤氏,忽然有個極小的聲音說:“鄧木,我是張曉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