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雲柳走上前,雲老爹便回了頭:“你們都來了啊,過來坐。”
雲老爹嗓音沙啞,對著雲柳這邊說,可明明那邊都沒有其他草垛可坐。
聽到雲老爹這般說,雲柳下意識回頭,便見身後不遠處,一抹忻長卻瘦弱的人影靜靜矗立在月光下。
“大哥。”雲柳開口。
“嗯,走吧。”雲晏回。
兄妹兩人來到說完方才那番話便扭回頭去的父親身邊。
“阿爹,是孩兒不好,今日不該如此衝動,可,若是再來一次,我仍舊會選擇這般做。”雲晏率先開口。
他一直都知曉,在父親心中,對於二房始終有些情誼所在。可,父親也一直在自欺欺人,不停地騙自己,二房也將他們當做親人。為了一句“打斷骨頭連著筋”,父母親這些年付出的實在太多。
從前是他太小,無能為力,而如今,他長大了,柳兒也有了自保能力,他不想再看到父親一直沉淪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美夢裡。
不破不立,隻有斬斷這一份羈絆,他們才會活得更好。
“阿爹沒有怪你,而是怪自己。怪自己為何始終不願看清那些人的真麵目,害得你阿娘受了如此多的委屈。”雲老爹語氣哽咽,伏在膝上,嗚嗚哭了起來。
“自幼時起,我便被告知,我是長子,日後一定要承擔起家中的責任,對於弟、妹都要多擔待。可他們,好似從未將我當做、當做一家人。”
“你們的阿娘說得對,我就是一個憨貨,一個憨貨啊。”
“我對不住你們的娘親,是我對不住她……”
“阿爹,阿爹是怪自己沒本事,護住自己的妻兒,臨了還得靠你們來護住阿爹。”
“阿爹,你是我們的父親。”雲柳不太會跟這樣一個感性的父親相處,隻能乾巴巴說上這麼一句。
若是換了她上輩子的父親,這些事情壓根不會發生,因為她的父母,都是商場上冷厲殺伐之輩,絕不會讓極品親戚白占自己一絲一毫的便宜。
而這輩子的父親,雖然在家事上拎不清,但是對於自己的子女確實毫不吝惜自己的愛。
雲柳上輩子總是活在跟父親的鬥智鬥勇中,從未好好感受過父愛,她的父親便過世了。如今的父親,讓她很新奇,也有些依賴。
父子三人在皎潔的月光下聊了許多,聊雲老爹幼時,也聊雲柳的母親……
那一刻,雲柳發現,她像是終於,真正融入了這個家。
沒過幾日,二房一家便搬到了被村民們集體加快修繕好的老屋,分家一事算是告一段落,雲家也終於清淨下來。
二房一行人灰頭土臉搬出去那天,雲晏覺得這小院的氣息都清新不少,雲柳倒是覺得,少了幾分樂趣。
從前在商場風裡來雨裡去,暗藏機鋒、殺人不見血,從來跟人直來直去的打過嘴仗,一時間家中安靜下來,她還有些不習慣。
不過,二房的人可不像是安分的,以後還有得玩兒。雲柳想得很開。
三人裡,隻有雲老爹仍是有些魂不守舍,緩不過勁兒來。
這日一早,雲柳才剛出海不久,便有人前來造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