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柳下定決心後,咽下嘴裡的最後一口螃蟹,有些腥味,不過在這美食匱乏、糧食珍貴的時代,也勉強可以入口。
雲柳感歎還的是時代造就人才,想當初,她可是個胡吃海塞、不知浪費為何物的紈絝,現在都知道節約糧食了。
剛提步要走,雲柳便被叫住:“雲娘子,且慢。”
雲柳循聲回頭,便見任寂一身黑袍,半明半暗的隱在一根柱子後,麵色有些蒼白的看向自己。
雲柳有點意外,這是受傷了?
上上下下將人好一番打量,雲柳才越過眾人,來到柱子後,看向任寂,勾唇戲謔道:“將軍這是馬失前蹄了?”
“還得勞煩雲娘子再助再下一臂之力。”任寂白著臉,忍著痛苦說道。
“嗬,將軍倒是心大,這不怕我現在趁機弄死你,然後自己再無後顧之憂?”雲柳漸漸逼近,眯著眼睛看向此刻顯得弱勢的男人,語氣危險。
“就在方才,我已通知我的人往這邊趕,你若是嫌命長,可以這麼做,就算死,我想我也能夠撐到那個時候。”任寂語氣淡淡,聽不出情緒,“況且,我信雲娘子不是這樣的人。”
雲柳冷笑,還真讓這狗東西說對了。雖然她算不上什麼好人,但也不會因為一些還沒有實質性傷害的行為而去殘害國家忠良。
這人在她這裡確實不乾人事,但對於百姓來說,不失為一個好官。
“將軍想讓我如何助你?”雲柳直截了當問,並不想猜任寂的想法。
隻是任寂好似並未聽見這話,就在雲柳不耐煩看過去時,眼前一黑,便被人撲了一個滿懷。
雲柳:???
任寂緩過那陣失血過多的眩暈,低頭見被自己襯得無比嬌小的小娘子那副又無奈又震驚的模樣,不知為何有些想笑,嘴角淺淺勾了勾。好像自第一次見麵,他們就是一直針鋒相對,他不信任她,她也看不慣他。可還是很奇怪,他們總是一次又一次的有所交集。
儘管一身男裝,還是掩不住那股幽幽女兒香,任寂鼻尖嗅著這股幽香,耳尖漸漸泛紅,有氣無力道:“我傷勢過重,流血過多,實在無法一步步走出去,如今外麵定有人監視,若我冒然出去,怕是有去無回。還請雲娘子幫我找些藥來,暫時止血。”
雲柳被一個大山一樣的人壓著,有些煩,一邊又害怕這樣的動作過於顯眼,被人發現異常,急急扶著人往空著的包房內走。
待進了房間,雲柳將人扶坐在軟榻上,語氣有些涼薄:“我可以幫你找藥,但是為了我自身安全,一定會耽擱很多時間,而這期間,你的安危全靠你自己,若是被人發現,那我也無能為力。”
“雲娘子放心,我會等你。”
雲柳被這篤定的語氣弄得心裡有些怪異,仿若他非自己不可似的,有些怪。
極力忽略那點怪異感,雲柳出了店門,又在街上繞了幾圈,進了一家成衣鋪子,換了身行頭,便往要點跑去。
分好幾家將任寂所說的藥買好後,她又按照原來的路數,去了成衣店,換了一身女裝,回到了那間包房。
一進門,雲柳便發現任寂不見了,屋中在她離開之前特意點得濃重熏香此刻都仿佛透著些許血腥氣。
四處尋找一圈,還是沒能發現人在何處。
難道是被人救走了?
不待雲柳出門查看,便感覺身後被抵了一硬物,沒感覺錯的話,應當是一把刀。
“你是何人?”任寂原本就沙啞的嗓音現在更是啞的不像話。
確定身後之人是任寂後,雲柳開口道:“你的救命恩人。”
任寂聞言,語氣飄忽地道了一句:“是雲娘子啊,失禮了。”話落,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雲柳心中冷嗤,他對她失禮的事還少麼?不過眼下也不是跟一個病患計較的時候。
她吃力地將人扶到軟踏上,讓他隨便躺著些,便準備為其止血。
橫亙在任寂胸口的是一道從左胸到右胸肋骨的刀傷,還有一道距心臟極儘的刺傷。見到這般畫麵,饒是自以為講過世麵的雲柳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或是因著傷口流血太多,周邊卷曲的皮肉已經微微泛白,但由於傷口過深,還是有著鮮血源源不斷地從他的身體裡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