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柳第一次處理這種場麵,實在不熟練,按照她特意從大夫身邊的小童那裡問來的上藥步驟,將任寂的衣服剪開清潔後,便一點點將藥倒在那猙獰的傷口上,隻是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也許是她的動作過大,本來昏過去的任寂漸漸轉醒,眼眸半睜半閉見,便瞧見那個一向不把他放在眼裡,甚至還經常與他作對的小女娘,正神色認真的為他處理著傷處。
任寂看著那張因為緊張而微微出汗的小臉,有一瞬間的失神,他想,這人在不刺他的時候,還是挺乖的。
待雲柳將一切處理完畢後,總算鬆了口氣,抹了抹額頭滲出的細汗,她癱坐在地。可算明白為何醫護的工作那般累了,跟閻王搶人,能不累麼?
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潤了潤喉後,雲柳看著那張蒼白病弱的俊臉有些猶豫,要是自己現在就走了,那他要是被人發現,自己豈不是白忙活這般久?
她累死累活這麼久,還差點被這人連累,要是不從他身上撈一筆,好像不太劃算。可這一番折騰下來,早已過了一個多時辰,近兩個時辰了。
想到雲明浩等人還在等著自己,雲柳又有些遲疑。
這麼一躊躇,又過了許久,正當雲柳覺得要走後,軟榻上的人醒了。
“咳咳,雲娘子,多謝救命之恩。”任寂睜開眼,便見到雲柳欲離開的身影,不知為何,他的心底有些失落,下意識便出聲叫住了人。
“醒了?小郎君命還挺硬,看來你不止那張臉有用。”雲柳掃了任寂胸膛一眼,滿意地點點頭,一如既往的嘴賤。
任寂見雲柳那直白□□的眼神,頗為不自在的攏了攏衣襟。乖什麼乖,還是那般輕浮,定是自己失血過多,看花了眼。
“將軍的人何時才能過來,我家裡人還在等我回去。”調戲完人,雲柳翻臉比翻書還快,有些不耐煩道。
聞言,任寂眉頭擰了擰,低聲開口:“怕是被人絆住了,沒成想,還是被那人識破了我的身份。”語氣中有些懊惱。
雲柳不想管這些官場裡的是是非非,開口道:“既如此,那將軍還是在此慢慢等,至於報酬,日後定會索要。我先告辭。”
說完便果斷起身,還沒打開門便又被叫住:“且慢。”
雲柳深吸一口氣,回頭:“你到底還有何事?”
“還要勞煩雲娘子再送我一程,報酬在下定會送至府上,雙倍。”任寂打蛇打七寸。
果然,雲柳猶豫了。
“你看看我如今身著女裝,如何送你出去?”
“我與那些人交手時,去到過後廚,那裡有運送食材的推車,或許我們能夠借此逃出去。”
雲柳站在房內,反反複複深呼吸,定定看向等著她做抉擇的任寂,仿若已經看到自己拒絕後,他雲淡風輕的用雲老爹和雲晏來威脅自己的模樣。
最終,她還是妥協了,她不可能棄他們不顧。
雖然幾次交鋒下來,她不信任寂是一個濫殺無辜之人,但她賭不起皇權統治下被培養出來的將軍,他們或許是真的保家衛國,但也會殺一些於他們而言妨礙事業之人。
就這樣,雲柳借口房內菜品不行將一名店小二引入房內,在任寂將其弄暈後,換上店小二的衣衫,二人趁著還未到晚膳時刻,避開所有人來到後院,讓任寂蜷在那狹小的推車上,雲柳將那些蔫了、不要的、甚至是一些後廚做失敗的菜葉子等臟東西一個勁兒的往任寂身上堆,直到看不見任何破綻了才罷休。
任寂聞著鼻尖的異味,頭更加暈了,此人的報複心真是極強。
這時,一道中年男子聲音從雲柳身後響起:“今日這般早便去送這些東西了?”極其尋常的一聲寒暄,可對於做賊心虛的雲柳來說,猶如天空中忽然響起一道炸雷。
她極力壓低自己的嗓音,回了句:“是。”便急急忙忙走了。好在原身做慣了重貨,雲柳也時常下海,推著任寂也不算太吃力。
“這人今日是怎麼了,跟被狗攆了似的。”後廚師傅念叨了一句,便回了廚房。
雲柳推著任寂一口氣往小巷裡七拐八繞地走了好久,才漸漸放緩速度。見二人安全了,才對著車上的人道:“應當可以了,這裡離那家酒樓很遠,送你到這裡我就走了。”雲柳喘著粗氣,放開車把手便扭頭就走,生怕這人再叫住自己。
可她都走出去好遠了,那人居然還沒動靜。雲柳腳步漸漸停了下來,該不會死了吧?
但死不死的也不管她什麼事,她能做的都做了,就算這人死在這裡,也怪不得她,
強迫自己放下助人情節,雲柳慢下來的腳步再次加快,沒多久,便出了這一條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