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任寂和青雲二人極為安分,雲柳查看過好多次,他們始終安穩睡著,並無發熱跡象,傷口雖有滲血,但情況也算好。
直到天色微亮時,任寂才在睡夢中喊著要喝水。
一旁折好的葉子裡,有魏力之前找來的水,雲柳在聽見任寂的說話聲後,便小心的用一片葉子盛了一點點水,小心喂到任寂嘴邊。
睡夢中的任寂似乎渴極了,喝得又急又猛,見狀,雲柳又弄了點水,讓其喝下,但也到此為止。
以同樣的方式喂了點水給青雲後,雲柳準備轉身坐會方才的位置,便聽身旁的男人好似又說了什麼。
雲柳沒有在意,以為任寂是又嚷嚷著要水喝,方才給的那些水已經足夠,若是喝得太多,雲柳怕過猶不及。是以,她也沒有聽見任寂口中念叨的“雲柳”二字。
直到天光大亮,雲柳起身再次欲再次檢查二人情況時,才聽清任寂口中再次蹦出的那兩個字。
給他查看傷口的手微微一頓,腦中不自覺回想起在海上雙唇相接的柔軟觸感,雲柳難得在此刻有些出神。
都說小雲總玩得花,但隻有真正親近之人知道,她不過是有些顏控罷了,談了幾任男友,連接吻都不曾有,她總覺得那些笑容背後,是男子天生便會的虛假討好,在看膩了那張臉後,她給足了報酬,便會果斷分手。
她享受他們的討好,也願意為他們花錢,他們不會也不敢違背她的意願。
至於那些與她旗鼓相當之人,不可否認,他們極為優秀,但同她一般極其重視利益,她知道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一旦利益發生衝突,等待他們的就是對方致命的傷害。
可她知道,任寂與那些人不太相同。
當察覺到有一道視線緊盯向自己時,雲柳一低頭,便見一雙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向自己,眼眸中似乎燃燒著彆樣的情緒,熾烈如火。
她難得對這樣的目光感到不自在,總覺得有什麼在悄然中改變。她下意識收回正欲扒開任寂的手,起身便要離開。
不料手腕一緊,她便被一隻骨節分明卻有些虛弱的大手拉住。
雲柳看向拉住她的任寂,沉默不語。
任寂似乎有些昏沉,不甚清醒。下意識以為她極為抵觸自己的觸碰,本就無力的手,瞬間鬆開,有些可憐又帶著幾分祈求,啞聲道:“不要走,我無意冒犯,實在有些渴,望雲娘子幫幫忙。”
雲柳見任寂火急火燎收手的模樣,有些想笑,這人怎的就這般會洞察人心呢,可惜眼下的小將軍有些迷糊,會錯了她的意。
距上一次給水,已過了好幾個時辰,雲柳見時間差不多,轉身取水。腦中不斷浮現出那雙黝黑的眼眸,以及急急收回的手。
她小心的給人喂了水,坐回原位,腦中思緒複雜。
一旁喝了水正閉眼假寐的任寂腦中同樣思緒翻飛,與雲柳思考他這個人不同,此時任寂腦中全是雲柳帶著他上岸後,對他做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以及口唇相接時,他的震驚與那不可抑製的驚喜。
他心底知曉雲柳那些奇怪的行為是在救自己,可就算如此,他也算是輕薄了人家小娘子。
任寂昨日還下定決心不再將精力花費在兒女情長上的心,搖搖欲墜。
腦中回想起,自己隱隱約約看清的昳麗麵容,以及嘴唇上那柔軟的不可思議的觸感,還有方才掌中的滑膩。
任寂的耳尖越來越紅,甚至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麵龐在微微發燙。
心中的答案越發明朗,既然雲柳目前還對自己無意,那他加倍對她好便是,他相信,總有一日,她會接受他的不是麼。
可任寂從未想過,這條路會這般難走。
山洞裡,除了繼續沉睡的青雲,便是獨坐一旁麵無表情的雲柳,還有躺在一邊,暗暗下決定的任寂。
風拂過山洞口的樹枝,沙沙作響,緩解了山洞裡的寂靜無聲。
直到出去覓食的魏力歸來,這樣的沉寂才被徹底打破。
“這島上實在不好找吃的,我勉強摘了點野果,去海邊隨便弄了點螃蟹、蛤蜊這些,咱們便將就將就罷。”魏力頗為遺憾地說道。
此時餓得前胸貼後背的三人哪裡管得了這些,隻要有吃的便是極好了。
“無事,若是到了晚上還無人找到我們,我便去海裡弄點好的海貨,隻要有水喝,咱們一定餓不死。”雲柳吃著有些難以下咽的蛤蜊,補充道。
這些沒有經過好生處理的東西,實在難吃極了,怪不得這東臨的海鮮吃食這麼多年來無人問津呢。
“不必擔憂,此次因是海防巡視,同我們一道出海的軍船統共有十餘艘,在我與青雲拉響那般多的鳴鏑後,總是會有人察覺的。遲遲找不到此處,大約是因著這島嶼有些偏遠罷。況且一軍主將失蹤一整夜,張副將他們必會有所懷疑。不必憂心。”
任寂難得一連說了如此多的話,幾人聞言紛紛點頭,不是他們思慮不到這些,而是身處險境,不得不多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