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錢。
之前掛在牆上的結婚照早就被陸知僑拍下的古董名畫代替,客廳牆上貼著精美的牆紙,屋子被收拾得一塵不染,複古的沙發和家具充滿著高檔感的同時也充滿著壓迫感,顧嫣嫣覺得自己像一隻不知死活闖入了獅子領地的小羊,接下來的時時刻刻她都可能會被獅子拆解入腹。
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隻能尷尬地握住行李箱的扶手,一副隨時都要跑出門的架勢。
“坐。”陸知僑將西服外套隨意丟在沙發上:“回自己家彆拘謹。”
曾經的婚房,如今再邁進來已經不是自己的家了,隻是她的戶口還在這裡。
她坐下,將行李箱放到腳邊。
陸知僑從冰箱裡給自己取了罐啤酒,又拿了瓶巴黎水遞給顧嫣嫣。
顧嫣嫣接了巴黎水,她沒打開,說了句謝謝後,將巴黎水放在對麵的茶幾上。
“你這房子重新裝修過了?”顧嫣嫣艱難地開口,起了一個話題。
“嗯,想換個風格。”他說:“專門從費城找的設計師過來設計的,家具和地板從澳洲包機運過來的。”
“這房子裝修得的確很有品位,蠻襯你的。”她像個訪客一樣讚美著屋主人,禮貌中不失疏離。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個不停,閨蜜江時音一直在微信裡問她今晚幾點過來“侍寢”。
逃不開的話題繞了幾番還是繞到了正事上,顧嫣嫣開口問他:“陸知僑,你看看我們什麼時候對外官宣好?這幾天方便的話麻煩把戶口本給我一下,我把戶口遷出來。”
聽她說完後陸知僑皺了下眉,仿佛在聽下屬彙報工作一樣,很快他恢複如常:“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和我劃清界限?”
“我們這事始終要了結的,況且都離婚了,我戶口還在你這裡終歸不大好。”她的聲音越說越小,底氣像被人抽走似的。
“是嗎?”陸知僑喝了口啤酒,斜著看了她一眼說:“你爹賣我的時候也不見你說不大好。”
畢竟這事上是顧家不地道,顧嫣嫣隻能低頭不作聲,食指不斷地劃在行李箱扶手上。
獅子什麼時候最可怕?當然是瞄準獵物伺機而動的時候最可怕。
如今的陸知僑辦事對人不是一般的狠,這幾年她在紐約收看國內新聞,各種新聞媒體繪聲繪色的報道,陸知僑是如何將自己的舅舅送到提籃橋監獄,是如何拿到他外公的產業新佰元百貨,又是如何如何逼自己的大哥“下野”陸家集團有鹿鳴…
人的底氣就是這樣沒的。
他們中間還隔著金錢債務。
現在的她,真怕陸知僑今晚要她去賣血還債!
“逗你的。”陸知僑突然改口,他笑了笑說:“不會忘記正事,但是今晚你得幫我個忙,我小姑姑知道你回來了,明早她會來這裡給我們送早飯順便查崗,所以今晚我們還是要裝裝樣子的,剩下的事,等你時差倒過來再說。”
陸知僑對家裡的親人一貫來冷淡,但唯獨與小姑姑陸千惠和奶奶感情深厚。
“成。”她一個債務人,的確沒什麼本錢去和債權人講道理。
顧嫣嫣掏出手機給江時音回了信息,說今晚要放她鴿子了。
三十秒後,江時音發微信過來:老娘洗乾淨了全身擦香香了連褲子都脫了,你他媽的說不來侍寢了,你個five!
“行李箱你先放衣帽間,那裡有一半的地方是空著的。”
顧嫣嫣將行李箱放進衣帽間,把睡衣從箱子裡拽出來後便進了浴室。
以他們現在的關係,她不方便再用主臥衛生間,她很自覺地抱了衣服去了客衛。
這個澡她磨磨蹭蹭洗了四十分鐘才好。
從浴室出來回到主臥時,陸知僑已經披好浴袍躺在床頭專心的打著遊戲。
主臥的床上鋪的是灰色四件套,亦如顧嫣嫣現在的心情,青灰一片。
她吹乾頭發後站在那裡,尷尬地不知道如何進退。
她想找個他打遊戲的間隙問他有沒有多餘的被子讓她打個地鋪,或者沙發上躺躺也好。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陸知僑一邊專心打著遊戲,一邊對她說:“顧嫣嫣,你等我一下,我先把這局打完。”
“哦!”她哦了一聲,往沙發上坐去。
遊戲裡隊友的對話聲不斷從陸知僑的手機外放裡傳出來,而且還都是女孩子的聲音。
其中有一個蘿莉音的女孩子一直在叫他“知僑哥哥。”
這個男人,連斜靠在床頭打遊戲的樣子也是那樣的好看。
隻不過,他不再屬於她了。
她打開手機遊戲APP,陸知僑的頭像號正亮著,而她依舊是孤零零的一個菜鳥號。
這局遊戲足足打了四十多分鐘,最後手機裡的妹子們依依不舍地和陸知僑約了下次打遊戲的時間後他才關了外放。
“不好意思嫣嫣,讓你久等了。”陸知僑隨意地將手機扔在床頭,他趿著鞋下床:“晚上這把都是妹子,我不能提前下的。”
“沒事的,你忙。”顧嫣嫣問他:“陸二哥,你家多餘的被子放在哪了?我拿一床去外麵沙發上對付一宿就成。”
“有床不睡你睡沙發?”陸知僑反問,他麵色不悅了起來:“小姑姑有我這裡的鑰匙,明天她一早進來看見我們一個睡床一個睡沙發我怎麼解釋?你不行還是我不行?”
“那個……”顧嫣嫣吞吞吐吐,“……我們離婚了,再睡一張床不大好。”
“又沒有人規定離婚的夫妻不能睡一起。”他扛起顧嫣嫣,三步並作兩步走將顧嫣嫣砸到了大床上。
顧嫣嫣的腦子像被電了一下,她突然回想到兩年多前陸知僑離開紐約的那個晚上,那晚他摟著她情意綿綿,他說:“沒辦法,我今晚就得回上海了,我等你畢業回來,回來我們做真夫妻。”
後來暑假,她真回來了,不過是專程為了離婚而回來的。
那仿佛是很多年前的南柯一夢……
眼淚被生壓住的同時,陸知僑也壓在了她身上。
陸知僑解開她的睡衣腰帶,他的聲音有些低沉,仿佛喝醉了一般,“顧嫣嫣,從結到離,我們始終都沒什麼實質性的行為,好像也沒那個機會。”
他們一結一離,仿佛隻是單純地互相刷了個經驗值。
“嗯。”顧嫣嫣嗯了一聲,“陸知僑,你是個君子,也是個好前夫。”
他撲哧一笑,順勢從顧嫣嫣身上起來,他將她的睡衣帶子重新係好,“你倒會誇人。”
他翻身睡下,順便撳滅了燈,他說:“睡吧,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