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道應景的吉祥菜。
陸知僑複又入座,他先起筷說:“一家人,大過年的,彆客氣,吃。”
左右根本無人動筷,都在端詳著他這個陸家話事人的臉色。
而那道象征著團圓的肉圓最終沒有被陸知僑夾起。
陸知僑放下了筷子,對大家笑笑說道:“既然無人動筷,那我就說正經事了。”
陸知僑推開餐椅起身,他走到酒架旁拿出一隻高腳杯放在餐桌上,待他折回主位上坐下後,他又低著身子從餐桌底下拿出一隻塑料瓶子,擰開瓶蓋後他緩緩地將塑料瓶裡的液體倒入了高腳杯中。
瓶子裡的液體有和葡萄酒一樣的顏色,但那瓶身上的字寫著的卻是“敵草快”。
餐桌上,他麵前的兩隻高腳杯,一隻裝著紅酒,一隻裝著農藥。
陸知僑將裝著農藥的那隻高腳杯往中間推了推,平靜又淡定地對大家說:“今天,我們父子四個要想走出這間宅子,必須要有一個人將這杯子裡麵的東西喝掉。”
“陸二哥!”
“哥!”
顧嫣嫣和陸遠僑這兩個最關心他的人幾乎不約而同站了起來的喊了他一聲。
陸知僑從位子上站了起來,上下擺了擺手,示意她兩個先行坐下,少安毋躁。
陸景僑麵色鐵青,他正準備掏出手機報警時卻聽見陸知僑勾了勾唇說:“這間宅子,裡裡外外我都安排好了,全是我的人,在大家走進餐廳的那刻,這間宅子已經開啟了信號屏蔽儀。”
顧嫣嫣伸了脖子往落地窗那裡看了一眼,遠處大門口左右都站著穿黑西裝的保鏢。
他原來早有準備,但這樣解決問題的方式卻始終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這間宅子裡裡外外甚至是廚師都是陸知僑提前安排好的人,現在這裡沒有任何信號,也沒有網絡……
陸百川氣得直接將一雙筷子斜著扔到了地上,他質問道:“怎麼,大過年的,你還想弑父殺兄不成?”
麵對父親的質問,陸知僑也隻是斯文敗類的笑笑,他端著裝著紅酒的那隻高腳杯,一手晃著紅酒,一手插在褲兜,不疾不徐地走到陸百川的身邊說:“爸,我的要求很簡單,您的東西我不稀罕,今天我來隻想拿回我母親在有鹿鳴的原始股,還有我媽媽設計的這座宅子。”陸知僑說完,走到了蔣梅身邊,他將手搭在蔣梅的椅背上說:“以及,蔣小姐,您存在香港彙豐銀行保險箱的那些珠寶。”
“蔣小姐”是陸知僑一直以來對繼母蔣梅的稱呼,自打蔣梅過門成為這間宅子的女主人後他從沒有開口叫過蔣梅媽媽,也不願意叫蔣姨,蔣小姐三個字,多少帶著些對第三者的鄙夷和陰陽怪氣。
陸知僑的話剛說完,蔣梅便開始哭哭啼啼了起來,她的這一招在陸百川麵前是幾十年如一日的有用,她用戴滿金玉戒指的手指捏起紙巾的一角拭淚,委屈地說:“珠寶……都是你爸送我的。”
“您的丈夫拿著前妻的東西慷他人之慨,還真是大方。”
“你在癡心妄想!”陸百川的氣息重了起來,他厲聲說:“你從你舅舅手上搶到了新佰元?現在又來覬覦我的有鹿鳴!你怎麼敢!”
“真的是您的有鹿鳴?”陸知僑輕笑了一聲,反問道,“我想老爺子您真是糊塗了,有鹿鳴當初是我外公出資,我媽媽持原始股,您才能辦起來的,不然您一個被下放到東北林場的知識青年,有天大的本事能開得起有鹿鳴?”
當初陸百川是下放青年,知青返城後他在北京遇到了白伊人,又在白伊人父親白啟元的資助下開了有鹿鳴,後來適逢改開,國家各項政策越來越好,有鹿鳴搞起了房地產這才發了家。
“知僑,百川,你們父子兩個好好說話,知僑,你要珠寶我給你就是了,我等下就上樓把彙豐保險箱的鑰匙和存單給你。”見父子兩個僵持住了,蔣梅最先擠出笑來打圓場,因為她知道她的那些珠寶在有鹿鳴麵前簡直不值得一提。
“老二,我想你真是瘋得不輕,有鹿鳴是爸爸的心血,陸家現在還輪不到你來顛倒黑白。”一向沉默的陸景僑也在這個時候開口。
“我顛倒黑白?”陸知僑接著反問道,他晃了紅酒杯,又稍抿了口紅酒說:“2013年,大哥您負責的有鹿鳴的一個工程因為偷工減料造成了事故,這起事故被您在媒體上硬是說成操作工酒後作業,後麵消防局的人查到了您頭上,你就往人家領導床上塞女大學生,您都忘記了嗎?哦,對了,最後那個女大學生還當了您的情婦,之後又被您塞到了北京的分部當出納是吧?”
醜事被當眾戳穿,陸景僑臉上掛不住地紅一陣白一陣,他捏緊了拳頭對陸百川喊了一聲:“爸!”
陸百川示意陸景僑冷靜,他重重地對陸知僑說:“老二,隻要我活著一天,有鹿鳴的原始股和這間宅子,你都彆想著得逞。”咬牙切齒的陸百川大概是太過用力,說完話的時候忽激起一陣咳嗽來。
陸知僑仿佛已經預判到了陸百川會說什麼,如何說,他隻依舊氣定神閒地端著紅酒杯在餐桌旁踱步,杯子裡的紅酒被喝完後,他又替自己斟了些,他喝了口酒走到了陸遠僑的位子前開口問道:“遠僑,既然爸爸都已經提到了這座宅子,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媽媽給我們設計的裝小秘密的秘密基地在哪裡嗎?”
陸遠僑點頭說:“我當然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