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嫣嫣停在那一刻,拉黑了陸知僑所有的聯係方式。
她發了一條朋友圈,配圖是自己的那本離婚證,文字隻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官宣”。
飛機結束滑翔離開地麵最終奔向萬米高空,舷窗外麵,浦江兩岸的萬家燈火不斷變得渺小,最後消失不見,所有的所有都停頓在了2019年7月上海梅雨季的一個夜裡。
但顧嫣嫣的離開似乎並沒有多少戲劇性。
一個月後,三伏天,正值暑熱,蘇州街頭那家叫“可為”的咖啡館裡,她的對麵坐著的男人還是陸知僑。
誰能想到本打算今生都不要再有交集的人,一個月後又會和他相見,而且是顧嫣嫣主動約的他。
陸知僑的對麵,顧嫣嫣一身黑裙,左胳膊上彆著一團黑紗。
一周前,顧嫣嫣的父親顧北鬆突發意外離世,顧嫣嫣由新加坡趕回蘇州來為父親料理後事。
一個月未見的女人,她瘦了很多很多,麵色憔悴,眼窩凹陷。
熱咖啡被服務員端上桌時,兩人依然都在沉默中。
最後,陸知僑將咖啡杯往自己麵前挪了挪,先開口問她:“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計劃離開的?”
“4月開始,從馬代回來。”顧嫣嫣艱難的張了唇 ,後一個問題,換她來問,“陸知僑,我問你,季白明和顧可可談戀愛這事,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是的……”對麵的男人開口回答她:“可是,我一早就有提醒過你。”
“一句你妹妹談戀愛了是提醒嗎?”她反問他。
陸知僑之前是和她說過顧可可在談戀愛,那是去年他第一次來她的小公寓的時候。
顧可可是顧嫣嫣同父異母的妹妹,今年21歲,季白明是陸知僑的合夥人以及朋友。
季白明接近顧可可的目的並不單純,顧嫣嫣這次回家知道了這一段故事的開始。
幾年前,顧嫣嫣的父親顧北鬆在生意上出賣過陸知僑,那時候陸知僑在有鹿鳴的位置晃得厲害,顧北鬆這一記打得陸知僑的一個度假村項目直接黃掉,陸知僑有一位小表妹叫佟語,在得知表哥的這一切後,她決定幫助表哥陸知僑重建度假村項目以挽回損失,佟語在英國替陸知僑找著新的供應商,可她在去曼徹斯特見供應商的路上遇到了車禍,不幸罹難,而季白明則是佟語當時的未婚夫。
季白明為了報複顧家,回國後便開始有意接近顧可可,季白明在兩人熱戀之時主動和顧可可提了分手並將真相告訴了她。
顧可可到底年輕氣盛,暑假回家時因為此事和顧北鬆吵了一架,顧北鬆當時又氣又悔,晚上離家約了老友們喝酒,結果,在酒桌上直接倒下去了。
醫生診斷為飲酒引發的腦出血,人走得很快……
顧嫣嫣得知消息後,連忙買了機票回國為父親料理後事。
“可季白明終究沒有傷害顧可可,他和可可坦白了一切,你父親的走是個意外,誰都不想會發生這種事。”陸知僑的辯解顯然有些蒼白。
從馬代回來季白明便約了陸知僑在上海見麵,那次季白明對他說,她愛上了顧可可那個明媚活潑的女孩子,又怎麼忍心下手去報複她,所以他準備找個時間來妥協這一切。
“你表妹的走也是意外,可那又怎樣呢?”顧嫣嫣皺了皺眉,茫然道:“我妹妹還是遇到了季白明,陸知僑,我爸沒了,我妹住院了,本來這一切都可以不用發生的。”
熱咖啡的香味鑽到鼻尖,那是一種直衝心間的苦,“陸知僑,我媽對你怎麼樣?你過年住院的時候我媽風雨無阻的來醫院給你送飯,我妹顧可可對你怎麼樣,你哪回來我們家,她不是客客氣氣的叫你姐夫?所以,你為什麼不拉她一把呢?哪怕提醒她一句也好!”
“嫣嫣!”他喊著她的名字,他說得懇切,明知一切已晚,但他依然用一種求的語氣,“……所以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來挽回一切好不好?”
顧嫣嫣木訥地搖了搖頭,“陸知僑,我爸沒了!”
她爸沒了,毫無征兆的讓這一程陷在了這樣的一個死局裡。
她的眼裡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灰,她說:“陸知僑,我也告訴你,我為什麼會計劃離開你,在馬代,你和季白明的對話我聽的一清二楚,你說,顧嫣嫣,我現在沒辦法和他複婚,也不會再娶她一次,至於未婚妻,我會有交代的。”
“這就是你執意離開我的理由?”對麵的男人有些不可置信,原來顧嫣嫣的出逃一切都是有跡可循,隻是她偽裝的太好,讓人物無察覺。
“顧嫣嫣,我也告訴你,聽人壁角要聽全,我是說過‘顧嫣嫣,我現在沒辦法和你複婚,也不會再娶你一次’這樣的話,可是後麵,我還和季白明說過這一切都是暫時的,我會處理好一切,然後我會義無反顧的和你在一起。”
陸知僑的心裡生出前所未有的懊悔和憤恨,為什麼顧嫣嫣當天隻把他和季白明的對話聽了一半便匆匆離開,她招呼都不打的在新佰元上市的那一天突然拉黑掉自己的所有聯係方式……,不巧的是所有的一切巧合到湊在了同一個點上。
顧嫣嫣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來,人在悲傷中,冷笑會透著幾分淒風苦雨,她說:“陸知僑,那又怎麼樣呢?我們不會有以後了,人生的這一程,請你止步於此。”
顧嫣嫣說完,起身要走,步子經過陸知僑身邊的時候,手腕被他用力拽住,陸知僑抬頭看著絕望的人說:“嫣嫣,你彆走,好不好?”
顧嫣嫣抽出被他拽緊的手腕,她轉頭看著自己手臂彆針彆的那團黑紗,仿佛在看一塊曆儘千帆的鉛雲,雙目交彙,終究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