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的夜晚,相同的音樂廳,到場的人卻是不儘相同。
明眼人都能看出兩場音樂會的區彆,作為參與者的符樂又怎麼感受不到,即使如此,符樂依舊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在門口親自迎接需要他認真對待的來賓。
“唐先生馬上就要到了,這裡我幫你盯著,你去和唐先生聊聊。”周向陽低聲和符樂囑咐道。
周向陽口中的唐先生就是目前極樂樂團中小提琴首席。
“我明白的,周哥。這裡就麻煩你盯著了。”精心打扮過的符樂無疑是今天的焦點,隻可惜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珠玉在前,無論符樂今天有多充分的準備都好像有點不夠看。
唐先生是個年近40歲的混血男人,有著一雙藍色眼睛,他體態勻稱,臉上沒有什麼皺紋保養得當,一身合體的正裝挑不出什麼錯,隻有那袖口被他刻意撩起露出一塊價值不菲的名表格外顯眼。
唐先生幾乎是踩點到的現場,符樂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他,隻是見他雙手空空就來了還是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不太自然的神色很快被他掩藏下去了。
“唐先生,久仰大名。非常感謝您能來參加我的第一場私人音樂會。”符樂麵色微紅地抬眼看向唐先生,眼裡閃動著的微光膨脹了男人的虛榮心,“小符這樣年輕有為的朋友我倒是很樂意能認識認識。”
寒暄幾句,符樂帶著這位首席進入正門,邊走邊試探道,“……不知昨日和您說的事情……”
唐先生笑了起來,“小符,你的意思我明白,所以今日,我特地把闕無和他那徒弟約了出來,該是誰的東西當然要交給誰不是嗎。”
符樂臉上神情一再變換,想到昨天對他毫不留情麵的男人,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但是麵前這位畢竟是目前的首席,他們應當是……處於優勢的吧?
闕無和任哆來得並不算遲,恰好在符樂邀請唐先生上台時到達了現場,他們倒也不像是砸場子來的,默默在最後排聽了好一會,直到符樂的目光數次停留在闕無懷裡抱著的提琴盒子上,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沒想到今日闕無先生和任哆先生來了,非常感謝二位的到來,這下極樂樂團三位著名提琴手都在場了。”符樂看向一旁的唐先生,“唐先生有沒有什麼話要說?”
男人笑了笑,隻是這笑容並不怎麼讓人舒服,“許久不見,闕首席,聽說你昨天還拉了半首曲子,也不知道還有曾經幾分本事。”
原本還有些小興奮的場子在唐先生的話音剛落就冷了下來,其中火藥味不可謂不明顯,符樂臉上笑意微斂,但他隻是看了一眼唐先生,終究還是什麼話都沒說,靜靜看著事態發展。
闕無對對方的冷嘲熱諷一點沒有往心裡去,“一分本事也足夠碾壓你了。”
唐先生也不惱怒,對著二人的方向勾了勾手指,“昨日二位的行為可真是給我們極樂樂團長臉,知道今天我會在符樂先生的音樂會上演奏,特地送來了屬於‘極樂首席’的提琴呢。闕無先生的敬業態度待我回去定會和團長好好報告的。”
“那就不麻煩你了。”闕無聲音冷淡,“我和任哆來這裡可不是為了達成你的目的的,我的話放在這裡,lune確實屬於極樂首席,但是他絕對不會屬於唐姓首席。”
唐先生笑容諷刺,“lune的前任主人可是明確說這把琴是要交給極樂首席的,不給我,那是給你這個一首曲子都拉不完整的廢物還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
“我最好提醒你一下,你,闕無,早就退出極樂樂團了,而我這個首席,才是能決定你的徒弟將來在樂團裡地位的人。”
這話已經稱得上是威脅了,事實上唐原先也是自認為這麼將二人威脅來的現場。
事情發展到這樣,符樂也不再能隔岸觀火了,他勸說兩句,“……三位都是樂團裡的名人,何必在今日鬨得不開心呢。今日是我的私人音樂會,三位不妨給我一個麵子……”
闕無和任哆還沒說話,唐首席已經略帶不屑地看了一眼符樂,就好像在說你能有什麼麵子?一個在一國的娛樂圈有微弱影響力的戲子?
唐先生仰起頭,下了最後通牒,“闕無,你可要想清楚了,今日現場不少這個城市有頭有臉的人物,甚至還有媒體在。要是你今天沒有當著眾人的麵將琴交給我,出去後你以為你就能保住這把琴了嗎?”
“到時候所有人——無論國內國外都會知道是你占著我的東西不肯放手!”
“荒唐!”任哆聽到現在實在忍不下去了,“首席,你算什麼首席!仗著自己年齡大!本事能有多少!樂團裡新來的都比你拉得好!你看看你當上首席後樂團名聲都下滑成什麼樣了!”
闕無抬起手阻止了任哆繼續說下去,“你表明你的想法,我也不過是來表達我的想法的。”
“在場人都能為我做個見證。”
“之前匆忙因病退出樂團,如今雖然不算是治好,但是拉幾首曲子還是不成問題的,所以,我已經做好了回樂團做告彆演出的準備。”
“那麼我想請問唐先生,做好讓位的準備了嗎?”
唐先生瞪大雙眼嘴唇微張,“回……回樂團?不……不可能!你明明一首曲子都拉不完整,你怎麼可能回來!你對樂團就是個拖累!”
闕無輕笑著搖了搖頭,“拖累?你說是就是吧。小任,我們走吧。”
任哆狠狠瞪了台上二人兩眼,推著闕無的輪椅轉身大步離開,竟是一分鐘也不想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