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 晚自習實在漫長,語數外都學不進……(1 / 2)

晚自習實在漫長,語數外都學不進,最後拿起雜誌讀起來。

第二節下課,源走來問我要不要上廁所,我卻沉浸於雜誌的故事中。直到源又問第二遍我才意識到有人叫我。

我隨著源一起解了小手,看見一群男生正立在尿槽遠處比賽誰尿得更遠。

空中排起了一道道拋物線,精準和尿槽接軌。

我洗手時不忘回頭看看這奇觀,卻見一人正要從“賽尿者”旁通行,而另一正享受著遠射快感的男生本想側身讓人,卻忘記下半身正處三急,那沒儘的拋物線便轉了向,恰好尿到立在槽邊解手的老實人身上。

像是故意的。

我能預想到一場大戰即刻爆發。

卻沒想到被滋了褲子的那人不罵人,甚至一聲未吭,提上褲子洗了手,接水來反複擦著被淋濕的褲腿。

源站在一邊兒從包裡遞了紙給他。

那男生接過紙,掩著臉,但我感受到了抽泣聲。

他哭了。

我和源陪著他走出廁所。

這樣的環境,光受委屈還好,最怕與世界為敵時上帝給了糖。

我們到走廊上。這男生大鬨著,一屁股坐地上,吸引了一批人圍觀。

我和源費了力氣把他拉到不起眼的樓道口。

上課鈴響了,看著這男生眼淚止不住地流,源和我決定逃課。

“我們陪著他一起去操場走走吧。”源對我說。

源似活在電影世界中,帶著出世的心境。

而我當然願意,坐在教室也沒心思學習。

男生叫常樂,是個很普通的男生,不高不胖,標準的學生頭,戴著副眼鏡,橢圓臉上幾顆青春痘格外顯眼。

一路上他哽咽地自顧自說著,我們也聽不太清。

操場悶悶的,陰雲遮住月光,隻有幾杆路燈照著。濕潤的熱氣自地麵蒸騰,有風拂過,更覺熱了。

我們無目的地散著步,常樂哽咽聲慢慢小了,話聲也漸漸清晰。

我們聊了很多。

在支離破碎的語言中我慢慢開始了解常樂。

他的父母離了婚,又各自在外地組建了自身家庭,他是累贅,便由奶奶一個人帶大。平常膽怯,常被班上男生欺負。

本來還有奶奶成為內心的慰藉,可在半年前,他的奶奶去世,家中剩常樂一人。

他的學習並不好,父親也不大管他,隻是每月轉來600元錢,勉強維持著學校的開銷。

“我習慣了。”常樂總說這話。

那時我們人生閱曆尚淺,聽完後心中生出薄薄的淒涼,又怎知如何疏解常樂內心苦痛。

於是借著黑夜的朦朧,我真誠對他說:“以後我們做朋友吧!”

常樂不再說話,愣了很久,嗓子裡發出呃呃的音。

直到雨點墜下,一滴、兩滴……幾秒後天公泄了洪,成大雨。

雨聲吞沒了學校旁施工隊的嘈鬨,冒著熱氣的操場上已不見人。源拽起我和常樂的袖子往廁所跑去。歇息片刻,不知額頭是雨還是汗,我舉起手抹了抹,放鼻子前聞聞,有殘留的洗發水味。

這麼大的雨,還回教室嗎?濕漉漉地去上最後一節自習,想想便不自在。

常樂有同樣疑慮,但他自問自答:“我們就在這兒等到放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