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無聊,”源打趣道,“不如我們來真心話吧,從我開始,一人問一個。”
我讓常樂先問。
他猶豫很久,”你……剛剛為什麼要給我遞紙?”
“那群人故意的,要是站那兒的不是你,肯定尿不到你身上。”
我聽了源的解釋覺得有些刺耳,懦弱、膽小的記憶我也曾有,因此倒像是自己被人戳破了弱點,陷入自卑之中。
於是我這樣問道:“紀源,你覺得我是個……膽小的人嗎?”
“有一點……”
還以為源會說漂亮話。
“但是,膽小又不是貶義詞。超人和蜘蛛俠看多了,總覺得男生就要所向披靡,挑戰惡勢力。可現實生活誰又能像堂吉訶德,,整天麵對著不知道的敵人揮劍。所以我覺得我們都是膽小的,隻不過有的人仗著自己多些力量、多些權利就虛張聲勢,倒是明目張膽的膽小令人善良一點。“
我和常樂頻頻點頭,似懂非懂。屋簷下雨如瀑布,我們仨緊貼著,以致於說話不用太費力。
半響,常樂道:“可是膽小的話老是被人欺負。”
“那你怎麼不反抗。”
“我不知道,可能我性格就是這樣的吧。”
“不是,是我們總願意相信善良一類的詞彙,寧願自己多受到些傷害,也不願意看彆人因我們難堪。”源說完抿著嘴,歎了歎氣。
我喜歡源的解釋,這一刻我才發覺我對源的喜歡和白沐一是不一樣的。
似乎站在源的身旁,聽著他說說話就很好。
過了些時候,雨更大了,常樂和源還在聊,我坐廁所門口的石階上襯著頭默默聽著。
常樂描述著他和奶奶的快樂時光。
“以前奶奶每天都會來接我,然後給我買一根烤腸,我有些時候會分一半給她,她也愛吃。過年的時候最有意思了,奶奶會自己做烤腸,真的,你們沒吃過她做的烤腸,絕對是天下最好吃的烤腸,要是她在門口擺攤,那些小吃攤肯定都要倒閉。有些年,爸爸也會打電話給奶奶讓她做烤腸,各種味道的都有,我最喜歡吃麻辣的。唉,要是奶奶還在,我也可以讓你們嘗嘗她做的烤腸……”
源不厭其煩地問著各類細節,常樂絮絮叨叨地向他講著。
我不參與其中,但心中充斥荒涼感,想起了自己的奶奶。
她也會死去嗎?
流淌著的記憶向我奔湧而來,我無法麵對至親之人離去的臆想,那些實體的觸感、嗅覺像是隨著人的離去也一同破碎掉,再也沒有。而常樂的奶奶,作為他僅有的依靠離世,他是怎樣渡過那段時光的?
我不敢想象,孤獨、無力環繞著我。看著發梢濕潤的常樂,我瞬時覺得他是了不起的人。
恍惚間,我看到常樂笑了。
我希望時間在這樣的片刻暫停,可每每有此想法,時間總如升空的煙花,絢爛、轉瞬即逝。
......
“快放學了,我們直接出去吧。”
“好!”
“走!”
我從石階上站起來,腿有些發麻,可看著磅礴的大雨,不做猶豫,一頭衝向其中,濺起朵朵水花。
“跑慢些!。”源跟在後邊大喊。
雨水順著頭發流下,模糊了視線,我不理會,低頭跑得更快了。
放學鈴聲響起,當我再抬起頭,常樂和源已經跑在我的前麵。
“你們等等我!”我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