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瑤滿頭大汗地蹲在地上一個半時辰了,織布機還未修好。
此時此刻,薑源和李青都在院子裡,坐著等她修好這台轉不動的織布機。
想到先前誇下的海口,薑瑤不免有些抓耳撓腮。
但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看著阿爹把薑氏布莊賣給葛家,薑瑤努力鎮定下來,摒棄雜念認真思索如何把鏽死的織布機修好。
薑瑤回想著昨晚在草紙上畫的結構圖,用古代的小扳手順著正確的方向用勁一擰,“啪嗒”一聲清響,織布機的軸承轉動了幾分。
薑瑤趕緊取了些油脂抹在軸承上,再推動踏板,織布機終於順利轉動了起來。
她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歡快地朝爹娘招手。
“阿爹阿娘,快來看,我就說我能修好的吧。”言辭間忍不住的得意。
薑源有些意外地看著女兒,他沒想到薑瑤不是說大話,她真的修好了這台老舊的織布機。
“阿爹,彆把鋪子賣給葛家了,你相信我,我有辦法讓鋪子生意好起來的。”薑瑤收起臉上的得意,鄭重對父親道。
“可……”薑源思索著皺起眉頭,半晌沒有言語,仿佛在尋一個恰當的理由來回絕。
薑瑤不等他拒絕,斟了碗茶遞到他手裡:“阿爹若是心有疑慮,不妨與我打個賭。”
“賭什麼?”薑源有些茫然。
“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我證明給你們看。這三個月裡我來負責布莊的采買、經營,如果三個月後我能扭虧為盈,就是我贏,將來布莊便一直按照我的安排繼續經營。如果三個月後布莊仍是入不敷出,那我便不再阻攔阿爹賣掉鋪子。”
薑源看著信心滿滿的女兒,也不忍直言拒絕,便敲打她:“你有想法是好事,隻是你的初始資金從何而來?如今布莊賬麵上的銀錢已經虧空,一分也無。”
薑瑤倒沒想到還有這一茬,這鋪子以往也賠得太厲害了吧。
但她哪是輕易放棄的主,她撒嬌般抱住李青的袖子:“阿娘,你借我筆銀子吧,三個月後我如數奉還。”
李青算了算這個月家中的開支已是捉襟見肘,擰著眉不肯鬆口。
薑瑤想起先前偷聽到父母的對話,他們給她存下了一筆嫁妝錢,心念一轉有了主意。
“不如把先前存下的嫁妝錢借給我吧,反正……反正我也不打算嫁人了。”
李青聽見這“大逆不道”的話,氣得用手指頭輕戳薑瑤的額頭:“說什麼糊塗話呢,哪有做一輩子老姑娘的,彆咒自己。”
“行吧,阿爹可以借給你三分之一的嫁妝錢。”薑源突然鬆了口,但他隨即提出一個更過分的要求:“三個月之後,你的盈餘要能還上三倍的借款,否則這個賭約就算你輸。”
“一言為定!”薑瑤怕父親反悔,連忙應下。
晚上,薑瑤去李青房裡領到了這來之不易的借款——十兩銀子。
想到辛苦經營布莊的父母,在生活中節衣縮食,省下的銀子不舍得花,留作她的嫁妝。薑瑤覺得手中這袋銀子,特彆地沉甸甸。
原本她的經營思路是需要花費不少銀錢,才能革新布莊的織布工藝,生產出精美的藕絲布匹來吸引顧客。
但眼下,這十兩銀子顯然不足以任她隨意揮霍試錯,並且三個月後她還要至少盈利三十兩。
薑瑤又犯了難。她總是勇於誇下海口,再被現實潑上一盆涼水。
想到明天開始的經營,和三個月後的賭約,一薑瑤突然焦慮得有些失眠。
她輾轉反側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快要睡著……
寂靜的夜晚突然傳來窗欞轉動的刺耳聲響,是她臥室西側的臨街窗戶被掀開的聲音。
剛要入睡的薑瑤冷不丁被吵醒,以為是夜風灌進來吹開了窗戶,揉了揉睡眼起身去關窗。
黑暗中一個朦朧的高大身影迅速接近薑瑤,一隻手毫不客氣地鉗製住她的雙肘,令她被壓製著一時無法動彈。
薑瑤驚恐地瞪大了雙眼,正待要大聲呼喊救命,那人卻迅速反應過來,另一隻手覆在她的下頜,用了巧勁叫她發不出聲音。
薑瑤從沒遇過這般險境,此時手心不自覺冒虛汗,眼眶條件反射地蒙上一層淚光,在窗外投進來的月色下,顯得有些楚楚可憐。
儘管如此,薑瑤還是忍住眼淚,深呼吸強自鎮定下來,仔細觀察眼前“歹人”,心裡盤算著他是求財還是……求色?
眼前的“歹人”看上去是個身材高大的男子,鬢發散亂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在這夜色中看不清容貌,隻瞧清楚他有一雙無波無瀾的眼——並沒有什麼凶狠的殺意。
薑瑤稍稍安下心來,她眼睫輕顫地眨了眨眼,試圖與眼前人和平交流。
謝不言看著近在咫尺被他挾持的姑娘,有些詫異她竟然有膽量和他交流,明明她剛才已經嚇得眼淚汪汪了。
但他也是迫於形勢,才冒昧逃入女子的閨房,心有愧疚。
謝不言俯首湊近薑瑤的耳朵,低聲道:“我可以鬆開你,但你不要喊人。等會兒有人來了掩護我。”
他的話裡有種不容置疑的氣勢,薑瑤不自覺點頭順從。
謝不言的手掌離開薑瑤的嘴唇,掌心潤潤的很潮濕,像沾染了姑娘的口脂。
他的另一隻手仍鉗製著薑瑤的腰肢,威脅她不可妄言妄動。
薑瑤不自在地扭動身體,發現擺脫不了鉗製,隻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