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瑤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
謝不言麵如冠玉的清冷五官浮現出焦急的神色,斜飛入鬢的劍眉蹙著,壓低了泛紅的眼尾,黑白分明的瞳仁裡倒映著她的影子。
薑瑤下意識抓住謝不言胸前的衣襟穩住身姿,她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著謝不言,他慌亂的神情分明在為她擔心,但為什麼,為什麼……
謝不言心疼地看著薑瑤蒼白如紙的小臉,平素嫣紅豐潤的嘴唇失去血色,整個人脫了力似的,軟趴趴地匐在他胸口。
他此時已經顧不上什麼男女大防之禮,伸出雙手把她緊緊攬在懷中,卻又不敢太用力,仿佛她是一個脆弱的琉璃娃娃。
“你還好嗎,方才是暈船了嗎?”謝不言皺著眉心,語氣溫柔。
這片刻的溫柔讓薑瑤突然鼻頭一酸,眼眶熱熱的,莫名的委屈把眼眶撐得滿滿漲漲,酸澀難言。
為什麼要她脆弱難受,他才會不再嫌惡與她接觸,展露這稀薄的溫柔。
薑瑤短暫地闔眼,將眼淚逼退,她有自己的傲骨,不願以示弱來換得他一點點的柔情。
薑瑤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放心,我死不了。”
她手腳恢複了一點氣力,便掙紮著立起身子,克製地離開她曾貪戀的懷抱。
謝不言看著薑瑤顫顫巍巍還站不穩的身子,麵露憂色:“你感覺如何了,還難受嗎?”
薑瑤側過臉,避開謝不言擔憂的凝視,望向波濤滾滾的江麵。江水滔滔,在旋風的吹拂下,翻湧著不平息,一如她翻湧不寧的心緒。
薑瑤吹著江風,冷冷的風拍在臉上,將她眼裡的熱度褪得一乾二淨。她聽見自己清晰冷靜的聲音:“我很好,現在已經無礙了。”
其實她並不好受,雖然恢複了一點氣力,但仍舊胸悶頭暈得難受,眼下隻是強撐著靠坐在船舷邊上,一動不動地縮著身子,默默忍受船身不斷搖擺帶來的暈眩感。
薑瑤自小坐車坐船就是容易暈眩的體質,沒想到穿來這副身體,依舊改不了這個老毛病。
謝不言看得出薑瑤隻是在勉力支撐,她的臉依舊蒼白毫無血色,手無力地搭在船舷扶手,整個人伏在船舷側邊隨著船身擺動,像一隻風雨中失去重心的枯葉蝶,跌跌撞撞無處降落。
謝不言明白,隻有穩住身形才能對抗船身的擺蕩,這樣下去,她隻會越來越頭暈。
謝不言終於把禮法約束暫時拋下,上前支起薑瑤的身子,讓她不再伏在船舷側板,而是用堅實的手臂扶著她坐直起來,撐住她纖細的腰身,重心不隨船而顛簸擺蕩。
薑瑤賭氣地掙紮著,雙手胡亂揮舞著試圖拍開他的手臂,但手腳無力也是徒勞。
謝不言沒有順從地鬆開薑瑤,而是掣肘著她不安分的手,半強迫地收緊手臂,把她環繞在臂彎。這種霸道的束縛,讓薑瑤憶起那晚挾持她的男子,也如這般鉗製著她。
他的手臂觸碰到薑瑤柔軟的腰身,她的背脊隨之輕顫,像一隻敏感戰栗的蝴蝶。
薑瑤不明白,謝不言為何突然靠她那麼近。蝴蝶已經縮回了試探的觸須,決定在夏日結繭冬眠,但偏偏又被困在這溫暖的方寸之間,忘了該如何進退。
“你為何要這般……”薑瑤哆嗦著嘴唇,吐露心聲。
明明上一秒還在隔絕她的觸碰,下一秒卻湊上來展露關懷,謝不言,你在玩弄什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