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殘陽如血。
院中大樹上的黃葉隨風片片凋零,微風拂過臉頰攜著秋季涼意。
晚元衣聞聲回過頭來,透過夕陽餘下的薄光,看到一襲白衣的夜修染站在院門前。
他長身而立,衣袂飄飄,手中拎著幾盒糕點。
晚元衣呆愣了一下,心頭猛然湧上一絲喜悅,一瞬後,那絲喜悅又悄然散去。
夜修染輕步走到她跟前,把糕點放在她手中,眉眼依舊如雪,聲音天生清冷:“這個應該比莊園裡的好吃。”
很突兀的一句話,晚元衣沒能反應過來,她接過糕點,招待他進了前廳。
南閔看到夜修染後本能地握緊了腰間佩劍,前幾日夜修染刺殺晚元衣還曆曆在目,今日他突然上門,也不知會不會對晚元衣動手。
南閔跟著晚元衣進了屋,默默地站在她身後。
夜修染坐下來,審視了一下晚元衣,瞧著她氣色好了很多,鵝黃色衣衫襯得膚質凝白,身上那種舒適溫和且落落大方的氣質,如春風拂麵,讓人很想親近。
晚元衣也看著他,他今日著裝十分精致,高高發髻被淡藍色絲帶固定,一頭墨發垂於肩後,乾淨利索,精神絕佳,銀白色錦衣更襯得他霞姿月韻,神清骨秀,顯有皇家獨有的尊貴氣質。
他依舊耀眼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在莊園裡與他相處的那兩日,無論是他的樣貌氣質還是他做事的風格態度,都曾深深地吸引過她。
今日再看到他,依舊如此。
房間裡很安靜,二人均不說話。
有丫鬟端了茶和果子過來。
夜修染緩了緩神,率先開口:“過兩日是八王爺的生辰,會在八王府裡設宴,屆時你陪我一起去。”
他一邊說著一邊審視著晚元衣的神色。
晚元衣聽到“八王爺”三個字後微攏了下秀眉,沒有回答他。
“你沒有時間?”夜修染問。
“不想去。”晚元衣淡淡回他。
“為何不想去?”夜修染又問。
晚元衣看著他,回想那日在太師府無意間聽到他與屬下的對話,心中很是複雜。
雖然後來她的大哥沒有出事,但是經過徹查,確實有一批人試圖闖入營地去刺殺晚予琛。
還有他那日也明明說了,若是她真的與八王爺有關係,就會把她殺了。
夜修染要殺她,她不生氣,但是他要殺她大哥,她就很生氣。
他們晚家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甚至都要靠聯姻來保護,他身為這場婚姻的當事人,竟然要去殺她的大哥,她能不氣嗎。
她不知,他是想毀掉晚家還是有彆的打算。
隻是他為何一邊提醒她爭取太保之位,又一邊做這種事情呢?
她不明白。
他今日過來說帶她去參加八王爺的生辰,定然是想看看她與八王爺是什麼關係。
意圖這麼明顯,讓她怎麼回答呢!
她沉默了一會,對他道:“我要跟南閔學防身術,好像沒有時間去。”
夜修染聞言看向南閔,南閔緊了緊手中的劍,防賊一樣的盯著他。
夜修染清冷的眸子暗了暗,冷聲道:“學防身術應該找個武藝精湛一點的師父學,一些經常舞槍弄劍的容易傷著人。”
晚元衣不知他怎麼會總結出這麼一句話,回道:“南閔自我十二歲就在我身邊保護我,武功高強,劍法了得,防身術自然不在話下,以前二哥還說,整個陵都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教我綽綽有餘。”
這才剛坐了一會。
夜修染聽著這些話,一隻手握了握,麵容冷然,垂下眼沒有開口。
晚元衣看向他受傷的那隻腳,輕聲問:“好利索了嗎?能走路?”
夜修染扯了扯唇角,低聲回她:“不能走路我能坐在這裡?”
晚元衣沒做聲。
“你當真不去?”夜修染又問她。
“嗯,不想去。”晚元衣回道。
“晚元衣。”夜修染開始連名帶姓地叫她,“你覺得我跑來一趟是與你商量的?”
晚元衣移開視線不去看他。
“要學防身術,我教你。”他突然道。
晚元衣又把視線落回他身上,見他模樣認真,沉默片刻,拒絕道:“不用了,南閔教我就行,南閔了解我,教起來順手,我也放心他,況且公子是做大事的人,哪有時間來教我。”
夜修染總覺得晚元衣今天說話陰陽怪氣。
他看向南閔,發現南閔揚了下唇角,他蹙眉問:“你笑什麼?”
南閔回道:“公子,我沒有笑。”
夜修染:“那你的嘴角抽什麼?”
南閔:“我牙疼。”
夜修染:“……”
夜修染本來溫和了一點的麵容,瞬間如同浸在冰水裡。
他還怎麼坐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