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個兒子。祁蔚說。
那一定是很可愛的孩子。蘇南期待道。
祁蔚心煩意亂,忍不住在床頭櫃摸煙盒,半天沒找到,才發覺剛剛被祁浙順走了。
“蔚蔚,不好讓人家等。”辜曦說。
祁蔚沒抽到煙,有點焦躁。但她怎麼也不可能對嫂嫂發火,於是弓起身子,滾回了被子裡,“嫂嫂,我不想再招惹老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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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蔚不喜歡踏踏實實的年輕人嗎?”祁海升坐在沙發那端,意味深長地問。
祁蔚和張以舟“約完會”,回到家,才發現家裡開了個小型晚宴。她明天回美國,家裡人和朋友聚在一起給她送行。連祁海升都來了。
爺爺年紀大,要清淨,平日住在近郊的庭院裡,沒什麼事都懶得出門。
祁蔚突然想到,珩山在海州遠郊,爺爺要是真讓張以舟送茶葉,應該送到他住的地方去才對。何必讓人跑這一大圈?祁海升不會故意捉弄人,他這麼做必然有緣由。
“爺爺,你故意的!”祁蔚壓住聲,挪到祁海升身旁去,“你特意讓張以舟來的?”
祁海升浮著茶葉,笑而不答。
老狐狸,爺爺是最大的老狐狸。祁蔚一瞬間轉了好幾個彎,猜測爺爺這是什麼意思。祁海升大半輩子都是傳奇,十幾歲時去留洋讀書,歸國是民族商人。後來雖有起落,但每一次,他都抓住了時代的轉向。否則祁家不會有今天。
“爺爺能有什麼壞心思?”祁海升感受到孫女複雜的眼神,笑說,“隻是覺得那個年輕人不錯,叫來給你看看。”
“我是挺喜歡的。”祁蔚和爺爺沒什麼可隱瞞,畢竟也瞞不住,“但是他家裡沒什麼錢,要是和我談,估計壓力大。”
“那有什麼關係,你又不嫁過去。”祁海升說。
祁蔚眨了眨眼,“爺爺是說,讓他入贅?”
“你要是不想,把他當備選基因庫也可以。”
“爺爺,您真是……又開放又封建。”祁蔚明白了,祁海升一直覺得他們家雖有富貴命,但少了點精英感。所以祁海升最滿意的那類“親家”,就是搞科研的,或者做人文的。這些優秀的基因,可以為祁家後代錦上添花。
倒也不是沒有道理。祁蔚還蠻認可的。“但是這個踏踏實實的年輕人,估計不會就範。”
“那就看乖孫女的本事了。”
“爺爺,您對我有一種盲目的信心。”祁蔚說。祁海升一直很喜歡她,有時候似乎疼得比祁浙還多一點。祁蔚知道爺爺在遺囑裡,把他大部分的東西都留給了她,並且主張祁家的“生意”由兄妹倆競爭,能者上。這是一個萬億級的龐大集團,祁蔚其實有點畏懼這份重擔。
“蔚蔚在和爺爺密謀什麼?”祁廷遠走過來給祁海升倒茶,玩笑道。
祁浙拿著三腳架從樓上下來,接茬說:“惹上事了,找爺爺擺平唄。”
“哪有,我回來這幾天可什麼也沒乾。”祁蔚反駁說。
“誰心裡有鬼,我不說。”倆兄妹鬥嘴鬥習慣了,就是雞毛蒜皮的事也能互相損兩句。眾人見怪不怪。
祁浙把相機架上,不知怎麼卡住了,祁蔚湊上去看,結果被祁浙懟臉抓拍了醜照。祁蔚要刪,祁浙就喊:“媽——來拍全家福了。”
林竹招呼祁蔚的朋友們從院子裡進大廳,祁蔚立馬變成黏人的貓,圍著林竹打轉。祁浙八九歲的時候,買過逗貓棒,掛在林竹後背,然後祁蔚還真爬著去抓。從此祁浙就把這個分走母親的妹妹,當貓養。
祁浙調好相機,讓邊彙來按快門。他過去和家人坐一起,推了推祁蔚,“挪一挪,你擠著我了。”
“哥哥好煩。”祁蔚嫌棄道。她從林竹身上下來,摟住了祁廷遠,“我和爸爸粘著。”
“但是爸爸想挨著媽媽。”祁廷遠說。
坐在中間的祁海升笑道:“我來得不是時候了。”
祁廷遠和祁海升一向嚴肅,卻因著祁蔚的活潑,讓眾人都跟著歡笑。倘若從拱形落地窗外向裡張望,看見枝型鍍金中空吊燈照耀著優渥的一家人,或許會有人誤以為看見八音盒上晶瑩剔透的水晶球內景。星光在球體中浮動,樂曲緩慢地流淌。
幸福未必隻偏寵富裕家庭,但富裕家庭孕育幸福的概率總是更大些。
祁蔚明天就要坐飛機回美國,所以宴會到十點就結束了。送爺爺和朋友們離開後,祁浙去暗房裡洗照片,祁蔚則早早趴上床玩手機。
打開手機才看見張以舟在晚上九點給她發了消息,就倆字:可以。
可以?祁蔚琢磨著,這小子花了三小時,自己把自己勸服了?
祁蔚回他:明天十點,來海州國際機場。
順便把他的備注改了:炮pao//友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