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在靖子小姐麵前是幾乎沒有秘密可言咯?”
聽完我的話,不遠處側對著我的白大褂男人,沒有任何猶豫地得出這樣的結論。
這個男人名為寺本加爾,是我的專屬外科醫生,也是上京區出名的“美男子”,每年光是為他那張俊臉慕名而來的偽患者都會從年頭排到年尾。
“嗯,既然知道了我都在做些什麼事,想必你要開始憂心和苦惱了吧。”
這是我第一次對人說起作為風水整理師的經曆,我說得儘量輕鬆,如果對方表示害怕什麼的,我會立刻改口說全部隻是空口大話。
寺本的接受良好讓我意外,他顯然沒有在計較些“物品是不是真的有靈魂”之類的無聊事。
“完全沒有。”
似乎已經在藥櫃裡找到自己想要的,他闔上櫃門向我走來,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
“光是分享靖子的秘密我就已經足夠高興了,而且,靖子顯然不是那種四處刺探彆人私事的人呢。”
我有點臉熱,這種缺德事我大概沒少乾,也不知道為什麼寺本能說得那麼篤定。
“嗯,要我幫你問問這間診療室對它們主人的評價嗎?”
出於心虛,我有意岔開了話題。
寺本衝我眨眨眼睛,表示同意。
我環顧四周,聽診器率先和我對上眼,瞬間變成心心眼,尖叫出聲:“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務必容我為你服務嗷嗷嗷!”
嗯,拳頭有點癢癢了。
寺本的白大褂則衝我秀出自己的挺拔身姿,十分中二地說:“為主人想要保護的人,我必披荊斬棘,萬死不辭!”
職業裝的通病麼?
再看桌上七七八八的文具、小物件,竟是一副等待檢視已久的模樣,可愛地報起數來:“靖子小姐,我是鋼筆12號,快看看我呀……”
這一堆氣氛活潑,讓人感到十分可愛。
“這間診療室都很喜歡你。”
我是沒有想到,這幫小家夥對患者身份的我會有這樣的熱情。
假如彆的患者也能聽到他們的想法,被他們這樣誇獎,病痛也會減輕些吧。
正是對主人熱情洋溢,才能讓它們保持極高頻率,接待一茬又茬痛苦能量。是的,它們一定最喜歡自己的主人了。
“沒讓我在靖子小姐麵前丟臉就好。”
寺本依舊很快接受了我給出的答案,衝我淡淡地笑著。
說話間,他已經戴上聽診器,熟稔地拉著自己的椅子靠過來,準備傾聽我心臟的雜音。
例行公事了。我配合地撩開胸前礙事的頭發。
聽診器還在不安分地嚷嚷:“我期待的事就要發生了麼?!”
“……”這家夥腦子裡在想些什麼?突然有種不爽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我腦門上掉下一排黑線。
不止為何,寺本卻突然放下了手中聽診器,惹得後者大聲抗議。
“你的故事還沒有講完。”他左手修長手指悠閒地搭在桌麵,不務正業又愉悅地拉回我開啟的話題:“後來呢?你是怎麼逃脫警察抓捕的?”
我彎彎嘴角,瞥了眼他電腦屏保上顯示的時間:22點30分,2023年12月31日。
今天剩下的一個半個小時,是我說什麼都可以的時間。
“好。”
我的思緒回到夏天。
雖然我是不介意把那次傳喚結束歸因於自己的巧舌如簧,但即使身處審訊室也消息靈通的我清楚知道,當時屍檢結果出來,近藤真一郎的去世原因是“電擊導致的心臟驟停”。
流入浴缸的電流太過強悍,即使是精壯的成年男子,也在精確到0.01秒計算的時間裡死亡,連呐喊都沒有機會發出。
警方此前擁有的信息,是在他家幫忙做整理的“我”,因為“浴室的水誰忘記關,導致大水漫過了客廳,浴室門卻因反鎖打不開……”而報警,警察破門而入後,在浴缸發現了早已腦死亡的近藤真一郎。
同在彆墅,一門之隔的我當然是最大嫌疑人。
“問題是,那道大理石設計的浴室門無法從外部開關,案發現場是密閉環境。”
年輕男警官的帽子一麵發抖一麵說道。
我用了些讓它聽話的手段,此前在審訊室裡包括“警察學院畢業不久”“想立功”之類的訊息都是它告知我的。
不愧是近藤,用純大理石做的浴室門比保險箱都堅固,到底是多喜歡泡澡?
反正我已經懂了:比起由毫無作案動機的我——蓄意謀殺,警方後來推斷的“熱水器失靈漏電”、意外死亡更為合理。
種種條件說到底,就是一句證據不足,我可以回家了。
“老大你千萬不要自責呀。”
警官帽是個溫柔少女性格,臨彆前還安慰了我一下。
“不會自責的,反正不是我做的。”
我破天荒地開口,回應了它的好心。
男警官以為我是對他說的話,一副害羞的樣子伸手摸頭,卻摸到自己的帽子,說:“被你看出來了。總之請回去好好休息吧。”
警官帽高興地對我點頭。
與此同時,知曉內情的整個公安廳的小家夥們立刻吵翻天了:
“她她她能聽見我們說話???”
“豈不是也能跟肇事熱水器溝通?!”
“該不會是‘人為製造的意外死亡’?”
……
“臥槽那不能放她走啊!!”
我都有點佩服這幫成天玩偵探遊戲的小家夥了,馬上就得出了我的重大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