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片刻,不約而同將臉彆過。
——沒想到她還挺厲害的。不過既然是加爾哥哥擔心的人,還是裝不認識比較好吧。
——雖然知道了這孩子和寺本的一些情況,但也沒理由多管閒事吧。
說是這樣說,但靖子總覺得自己心裡有個疙瘩似的。不舒服的感覺一直延續到同理香告彆,回到自己的公寓。
今天的電梯心情不咋好,在13樓還掉下一層。
靖子無奈開口:“人類身體可不經摔。”
電梯卻說:“有討厭的臭味,靖子老大幫幫人家!”
靖子聽它這麼一說,渾身都不自在:“不是跟你說再有狗狗隨便撒尿,你就自己打電話通知物業?”
電梯凝噎:“我會被當成通訊故障處理掉的,何況人家說的不是那回事……”
電梯門已經打開,靖子沒耐心聽下去,一腳踏出。
電梯又喊:“……老大!”
“再說吧,”靖子揮揮手,走得倒是帥氣,“改天一定幫你。”
“可是……你下錯一層了啊。”電梯的聲音弱弱響起,而靖子已經走遠了。
沒有人注意到,電梯深紅色宮廷複古花紋瓷磚上,已經乾涸凝固的血漿。
靖子照常走到自己家門口,一路上怎麼走怎麼彆扭。
如果是平時,一路上的頂燈都會挨個歡快地喊:“老大回來了!”今天卻是竊竊私語些什麼。
靖子無心去聽,因為她遠遠看見了自己公寓白色的防盜門。
白色的防盜門,已經被人潑了一桶黑紅液體,不知裡麵加了什麼,散發著隱隱的惡臭。
白色牆壁上,是沾著那種液體寫成的凶狠大字:「死」。
靖子眼睛都著火了:“是誰這麼無聊?!”
她頭頂上的燈還在嘰嘰喳喳,交頭接耳。
“那個,誰去告訴那個人類,這不是她的家?”
……
花田櫻回到家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她帶著滿身的疲倦,連燈也沒有開就回到自己房間,重重地倒在床上。
父母工作都忙,平時很少過問她的事情,甚至連她半夜回家也是不聞不問。
她能想象警視廳打電話過來讓他們來接時,父親該是毫不留情地掛掉了。要是母親去了現場的話,一個耳光就該扇過來了。畢竟,給他們添麻煩了。
嗬。
她攤開雙臂,世界靜謐到能聽見自己的呼吸。除此之外,是啪嗒啪嗒的水聲。
水龍頭沒關緊麼?叫他們看見,又該說她浪費水了。
花田櫻滿心厭煩地起身,走到廚房。沒有,水龍頭關得好好的。浴室也是乾燥的。
水聲,好像是陽台傳來的。那難不成是樓上的鄰居家漏水嗎?
拉開陽台門,隻一眼,她渾身僵硬。
陽台的窗戶上懸吊著一隻灰頭土臉的橘貓,除了尾巴,貓全身的毛都被黑紅的血液打濕,黏在一起。
而貓的腦袋被割開了三分之二,血液正是從它脖頸之處流出,在陽台地板四處濺落。
“啊——!!”
……
“很抱歉,美惠小姐沒能赴您的約。”寺本趕到醫院,經紀人這樣對他哭訴道。
他在電話裡已經粗粗說明了情況,上川美惠正是跟他有約而出的門,見麵後“有些合作要談”。
寺本想要的是她同上島左岩分手前收集的證據,她本人正猶豫如果提起訴訟,要不要實名作證。如果能夠爭取到她的證詞,那五十嘉會的計劃該是有希望了。
當然後麵的事,寺本並沒有對這位自稱經紀人的女人透露。
在跟上島左岩交往期間,上川美惠同他齊齊因涉毒被依法拘禁。當時的事件曝光後,上島左岩安然無恙,而上川卻直接結束了全部的事業生涯,所有演藝活動終止,合同作廢。
一個這輩子也注定不會再有翻身之地的女藝人,沒理由供養著一個毫無用武之地的經紀人。麵前的這位,說不可疑當然是假的。
“冒昧問一下,上川小姐沒有留下任何遺言或者遺物嗎?”
“事發突然,美惠小姐撞上緒鹿大橋就重傷昏迷了,沒來得及留下隻言片語就……”
經紀人女士的哭訴,讓寺本加爾的疑慮又增加一層——她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看她衣衫整潔,很難說是在現場的樣子。
“……醫生說她是失血過多身亡的。”經紀人又補充一句。
寺本沒有接話,過了好一會,才問能不能看看上川的遺體。
不知是不是錯覺,經紀人的眼裡閃過一道寒光,終究沒有理由拒絕。
看到遺體的瞬間,寺本心頭一沉。
上川美惠有著一張極度消瘦的臉,頭部以額頭為中心呈放射狀血肉模糊,皮膚裡紮滿了碎玻璃片,看起來的確是車禍導致的重傷。
但譎詭的是,她的脖頸處堪堪插著一塊形狀不規則的碩大玻璃,但凡再深入一些,她的腦袋就將被切割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