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疏眠這一聲“依依”,拂起陣晚風,於韓亦豔逸的眼尾勾出一道深邃痕路。
夏日傍晚一陣冷寂的沉默後,她掀起唇:“叫我什麼?”
韓安語心知不妙,啪地關上了門。
獨留白疏眠僵在原地。
“我聽安語姐這麼叫你......”
韓亦看了眼一旁的門牌,轉眸回來時,似乎已經並不在意了。
“你和她相處得來就好。不過也不必事事學著她來,她這人......”
韓亦頓了半晌,嘴邊挑出個詞來。
“幼稚。”
白疏眠忙不迭點頭。
她根本不想學,是實在順口了。
再說,依依這麼個名字,和韓亦一點也不搭好吧。
韓安語還整天掛在嘴邊,是幼稚。
白疏眠心裡立馬把韓安語給賣了,渾然忘記自己剛剛才從對方口中栩栩構建出一個少女版的韓亦。
“您住對麵?”她注意到剛剛韓亦似乎是從一邊繞過來的。
土樓環形結構,大的一層有百間,小的也有二三十。
她們住下的是一座大型土樓的中環,一層有約莫五十間房。
上下兩層幾乎都被劇組包了下來。
韓亦給她指了個方向:“嗯,同一層,正對麵,你有事可以找我。”
白疏眠順著看過去,那間房門的把手上係了條淡紫的絲帶,大概是方便辨認。
畢竟這裡的房間都一個樣,靠門牌的字真不如靠這種原始的方法。
她想,大概自己也能在鎮上買一條絲帶,免得以後上樓認錯了房間。
“今晚您和大家一起出去嗎?”
白疏眠知道劇組請了這裡的導遊,分批帶人熟悉當地環境。
畢竟她們接下來大概有近一個月的時間要生活在這片以“梅”為名的鎮落裡。
“下午已經去過了。”
她這樣的人,戴上口罩單獨出行,遠比跟團顯眼好得多。
“哦......”
白疏眠撚撚指尖,藏起失落。原本,她還想邀請韓亦晚上一起出去。
聽說梅鎮的夜景在當地是一絕,土樓裝潢的燈火點亮後,讓每個夜晚都有近乎節日的氣氛。
“我來是和你說一聲,明瑤和豆沙都寄放在東南的馬廄裡了,再拍完最後幾場戲,就要牽走了。”
白疏眠抬眼:“牽去哪兒?”
“誰知道呢,下一個劇組吧。”
白疏眠垂眸,心頭浮起不舍。
和豆沙熟稔起來仿佛還是昨日的事,最近她還冷落了人家——有種辜負馬心的感覺。
韓亦也準備回去了。
臨走,想起什麼似得又回頭。
吱吱一片木板聲中,她問:“愛吃蛋撻嗎?”
“蛋撻?”
白疏眠抿抿嘴唇。
前兩周的飯菜不說清湯寡水,但點心之類的絕無蹤影。
因此劇組不少人來到鎮上的第一目標,就是買上些精致點心。
沒想到韓亦也不例外。
......
房間裡,甜甜的蛋奶香氣四溢。
原本有些放涼的蛋撻,被韓亦放在燭火上微微烘烤加熱後,又有了新鮮出爐的香味。
當地的蛋撻相當實在,一個就有巴掌大小,金黃的蛋液瑩然一片。
白疏眠嘴小,這又是韓亦的房間,她不好想弄臟了桌台。
隻好像豚鼠似得一點點入口,就算如此,上唇一圈還沾了酥皮。
韓亦坐在老木桌的另一側,麵前攤著一張當地的地圖,似乎專注著研習。
“您不吃嗎?”白疏眠問。
她以為是“共用”點心,結果成了單純被喂食,怪難為情的。
“吃過了,沒想到分量這麼多,買多了一份。”
白疏眠點點頭。分量的確不俗。
她四五口,還沒解決一個,但酥皮已經不滿足於唇邊,開始竄上她鼻尖了。
好不容易把兩個蛋撻解決,白疏眠目光剛挪動,對麵已經貼心地遞來一張餐巾紙。
韓亦眸中清透一點笑意:“還好有你幫忙。不然今晚我就是浪費食物的了。”
白疏眠垂眸接過來,拭過鼻尖,然後是人中,上唇......
似乎蛋香中混雜了些清新的香氣,可能是含香紙,又很像佛手柑味兒的潤手霜。
土樓內環的樓下,導遊開始叫人一起去鎮上。
韓亦折起地圖:“準備走了?”
白疏眠搖搖頭。
原本如果韓亦今晚出去的話,她想著作陪。可韓亦都留在土樓裡了......
韓亦於是理所當然地瞧向她腳踝。
“也是,你還有傷,不好跟著大部隊。”
“其實好得差不多了。”
白疏眠心下愧疚,不想再瞞。
韓亦聞言,眸眼深深地笑了笑,也沒點破什麼。
反而是很善解人意:“受過傷的一兩個星期內,總歸沒那麼利索。”
白疏眠眼睫顫了顫。
這話太不“韓亦”了。
不僅如此,韓亦還有後語:“想出去嗎,我也想試試導遊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