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一起前往魔物們的巢穴?”卡帕斯似乎是為他的要求感到驚訝,表情嚴肅了點,也放下了翹起到右腿上的左腿,“清剿魔物是審判廷法師的工作之一,這原本不需要什麼報酬。不過,盧卡斯先生,在考慮您提出的要求之前,我需要先確認您的身份和立場,這是對地方審判廷和教會的負責,也是對法穆鎮居民們的負責,您說呢?”
“聽憑您的判斷,卡帕斯先生。”克裡斯摸不準他究竟是真的想要自己證明身份,還是在找借口推脫,但畢竟當下是自己有求於人,也就不得不順從卡帕斯的意誌。
卡帕斯站起身來,往窗台邊走。他的身材不算健碩,距離法穆鎮所在地區崇尚的“健美”還有一段距離,即便有“法師大人”這層身份加持,也很難獲得諾西亞王國的西方姑娘們青睞。但他精瘦而高大,還在發育期的克裡斯甚至要比他矮一個頭。
“請坐。”拉開了窗簾的卡帕斯見克裡斯仍杵在原地,才想起自己沒有儘到主人的禮貌,終於對著旁邊的座椅伸了下手,示意克裡斯坐下。
克裡斯順從地坐下。很快,卡帕斯就坐到了他對麵,目帶審視地看向他:“你叫盧卡斯·德裡安,來自坎德利爾,這我已經知曉。你的身份是?”
克裡斯從前還沒有經曆過這樣形式的審問,看了眼地板後,冷淡回答:“安瑞克的朋友,一個……野生法師。”
“野生法師?”卡帕斯露出一副覺得他這個回答很有趣的表情,但也沒有因此順著思維跑偏話題,“那麼你來到法穆鎮的目的,是尋找安瑞克法師?聽你剛才的話,似乎是這個意思。安瑞克法師在法穆鎮附近失蹤——這有待我下去查證,但我們姑且認為這件事是真實發生過的——之後,你察覺到了問題,來到法穆鎮。今天不是你抵達法穆鎮的第一天吧?看你的樣子,似乎並不信任審判廷的法師,否則,你不會說出‘報酬’這個詞。你提前查探過法穆鎮周圍的情況,並沒有得到跟安瑞克法師有關的線索,這才來找我們?”
克裡斯點了下頭。
卡帕斯似笑非笑地抬起手抵住上唇,卻並沒有因為克裡斯對官方法師的態度而生氣:“既然這樣,我就把你剛才的邀請當作以尋找安瑞克法師為目的的私人雇傭了。你能出得起什麼樣的報酬?事先說明,我不負責保護你‘野生法師’的身份,甚至從法穆鎮審判廷副廷長的這一身份出發,我沒有接收到坎德利爾審判廷野生法師人口流動的通知——我原本有權利、也有義務把你抓住,看管起來。”
“等找到安瑞克,我就會回到坎德利爾,”克裡斯第一時間表明了自己沒有危害法穆鎮社區安定的想法,才回答卡帕斯的問話,“金錢,一個或者更多的待定要求,我能辦到的,我都可以接受。隻要你能幫我找到安瑞克。”原本他隻是想讓卡帕斯保證自己調查魔物巢穴時一路上的安全,但卡帕斯主動將條件上升到了尋找安瑞克這件事情上,克裡斯也就順著他的話提高了自己原先設想的酬勞。
“找到安瑞克?”卡帕斯重複了一遍他的用詞,覺得不夠嚴謹,“怎麼定義‘找到安瑞克’?雖然我不想打破天真爛漫的小男孩對這個世界安逸、美好的想象,但我必須聲明一點,如果安瑞克法師真的已經消失了一個多月,他或許早就已經死去。而且安瑞克法師是坎德利爾有名的大法師,而我隻是法穆鎮審判廷一個小小的副廷長,他遭遇後無法解決的危險和困境,放在我麵前,我隻會更加無能為力。”
“隻要找到線索,報酬就作數。”克裡斯從來沒有跟人討價還價的經驗,毫不猶豫就給出了承諾。
見克裡斯一副沒什麼心眼的模樣,卡帕斯暗中收起了試探心,卻還是保留有一半的警惕。不過這種警惕並沒有被他表現出來,他隻是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上下打量了克裡斯一圈,摸著下巴敲定:“那你就先欠我一個要求吧,我不占小孩子的便宜,最近也不怎麼缺錢。”當然,他也不覺得克裡斯能拿出多少錢來雇傭他,畢竟克裡斯連一件新大衣都不肯換。
克裡斯因為他話裡那句挑釁般的“小孩子”皺了皺眉,但出於隱藏身份的心理也沒有特意糾正。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卡帕斯的雇主以後,他稍微改換了態度:“既然你答應了,那麼今天晚上我去魔物巢穴尋找線索,需要你的保護。”
“晚上七點,來教堂門口找我。”卡帕斯沒有反駁,但也沒有立刻隨克裡斯一起離開審判塔的意思,隻是拋來一個不同於安瑞克的審判廷徽章。
克裡斯穩穩接住,也沒問他下午有什麼安排,十分乾脆地起身往外走。在出門前,他聽到卡帕斯敲了敲桌麵:“盧卡斯,我們的私人約定,不要向其他人透露——尤其是我們鎮的審判廷廷長史密斯。另外,保護好你自己的野生法師身份。如果你懂得法術知識這件事被其他人發現了,我隻有把你抓起來這一個選擇。”
雖然不知道卡帕斯特意提及自己也會私下接受委托的史密斯是什麼原因,但克裡斯清楚,審判廷法師接受外界雇傭算是灰色地帶,雖然不被教會明令禁止,但是多少有點影響法師們的政治立場與身份權威,不方便搬到明麵上。鑒於此,他還是回答了卡帕斯一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