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 這些家夥是“冥河之龍”卡洛斯的……(1 / 2)

第八道門 薛寒山 3613 字 9個月前

然而米勒夫人並沒有解釋,見克裡斯已經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她眉目微垂,輕輕抿唇後便掛著那種仿若輕鬆愉悅的笑動身離去。美麗的藍裙因她的動作輕輕揚起,與克裡斯擦身而過。克裡斯沒有挽留,隻是回頭觀察了她的背影片刻,很快就不再遲疑,轉向前往米勒夫人描述的地窖。

男爵先生的莊園不算小,克裡斯繞了好一會才勉強分辨出地窖的位置。幸而米勒男爵建造這所莊園時,布局、建築風格似乎都在往坎德利爾老貴族們的講究上靠。這讓長期生活在羅德裡格公爵府的克裡斯獲得了一些便利。找到地窖的入口後,克裡斯上前檢查了一下那扇小門。不出所料,正如米勒夫人所說,那扇小門已經被木板釘死了,看起來米勒男爵似乎真的已經完全廢棄了這個地方。

但克裡斯覺得米勒夫人應該不是故意騙他過來走空,拿自己尋開心的。要麼這個地窖還有彆的入口,要麼這扇門並沒有真的被完全封死。

回憶了一下米勒夫人的話,他想起對方說過農奴們很喜歡來這裡。現在是午飯時間,在有審判廷大法師進入了這座莊園裡的情況下,米勒男爵應該不會強製農奴們在這個時間勞作,畢竟這種行為與救贖的教義相違。也許米勒夫人的意思是,讓他在這裡耐心等待一會,會遇到主動過來的農奴?可是米勒夫人怎麼會知道他想要接觸那些農奴?

然而現實並沒有給克裡斯太多思考米勒夫人用意的時間,還沒等他離開那扇小門,靠近地窖的東方便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幾乎不像一群“人”所能造成的,它過於沉悶、拖遝,像是幾頭拉著成噸大石頭的牛,牛蹄踩在水泥地上的聲音。克裡斯被這一動靜警醒,飛快地鑽到了地窖小門邊雜物堆裡的一個缺口中。十分幸運的是,他的身材目前還不算高大,很容易就能被周圍的東西徹底擋住。

很快,那群拖著沉重腳步的東西便進入了克裡斯的視野。“東西”,雖然用這個詞來形容一群和他有著相同形貌特征的家夥事實上不太禮貌,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克裡斯覺得這個詞比較貼切。靠近後,克裡斯才發覺那些家夥除了現有的軀殼,渾身上下幾乎已經失去了所有作為一個“人”所需要的特征。他們的動作呆板、木訥,就像克裡斯見過的那些紡織女工常年不上油潤|滑的縫紉機器,隻會僵硬地用脖子吊著顆頭顱,時不時因為其重量往下一點。他們的眼睛裡沒有生命的光彩,想要找到一些焦距都極有難度。沒有言語、沒有動作與神態的交流,就像一具具被人提著長線操縱的木偶,緩慢、生硬地結隊而行,在為首的家夥利用手裡拖著的工具撬開地窖小門後,一個接一個湧入不見天日的黑暗裡。

直到最後一個農奴也進了地窖,克裡斯才從藏身的雜物堆裡爬了出來,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塵,跟著那群家夥鑽進小門。大概是因為現在所處的狀態過於渾噩,隊尾的農奴居然忘記了關門。當然,可能是特意給後麵可能會來的人留門,或者米勒夫人和農奴們有串通,這扇門就是留給他的也說不定。

出於謹慎的考慮,克裡斯在進入小門後,順手掏出卡帕斯給自己的那支鋼筆。這支筆已經在他內兜裡躺了好幾天了,為了保證隨時隨地遇到情況都能聯係上卡帕斯,克裡斯早就提前在筆帽上夾了一張紙,並為這支筆灌滿了卡帕斯所要求的清水。考慮到伊利亞曾經說過可以定位自己,也能通過特殊的法術標記感應自己寫了他的名字,為防萬一,克裡斯將紙鋪在牆麵上,簡單描述了一下自己接下來的去向:“伊利亞,米勒莊園北,廢棄的地下酒窖。”

這樣就算米勒夫人有心害他,或者他在地窖裡遇到什麼意外,出現了最壞的情況——他死在了這裡,伊利亞和卡帕斯也能及時得知,借此找到正確的調查方向。

將信息傳遞出去之後,克裡斯望了一眼前方深不見底的黑暗,強忍住內心的懼意,單手貼上牆麵,一步一步順著台階往下走。

地窖裡的台階被設計得又矮又窄,和大多數正常建築中人們所習慣的台階高度不同。這次的情形倒是比上次夜探魔物巢穴時要好一點,在克裡斯落入平地後,前方漸漸出現了一道微弱、昏黃的燈光。光源離克裡斯還有一段距離,因為不知道那些農奴們的態度是否友善,克裡斯不敢貿然驚動對方,隻好放緩呼吸,輕手輕腳地貼著牆往那邊靠了過去。

越是靠近,那暖黃色的燈光就越是顯得虛幻,克裡斯在抵達遮掩身形的牆壁邊緣後,十分小心地探出半隻眼睛朝裡看。正如米勒夫人描述的那樣,米勒男爵已經挪走了他所有的葡萄酒,但地窖的角落裡還殘留著一圈深色的痕跡,似乎是酒水潑灑後沒能擦乾淨,長期被櫃子擋在底下所形成的。而現在原本放在那裡的櫃子已經被挪走了,深色痕跡便暴露到了空氣裡,仿佛一道人體傷口處血液凝結後形成的痂。

地窖靠北的方向擺著一張老舊的桌子,桌子上燃著三支令克裡斯感到眼熟的蠟燭。而先於克裡斯進入這個地窖的農奴們正跪在桌子前,神情安詳地閉著眼睛,似乎在默念什麼。蠟燭昏黃的光焰打在農奴們臉上,令他們臉部形成明暗不一的橘色光塊,映得那一張張被苦難雕琢得坑坑窪窪的臉孔,既肅穆又詭譎。

克裡斯為了進一步了解地窖裡的情況,大著膽子屏住呼吸,探出頭去掃了一眼地窖中央的情況。農奴們背後凹凸不平的地麵上濕漉漉的,部分小坑裡甚至積蓄了暗色的液體,表明這個廢棄酒窖的底下正在往上滲水,和米勒夫人的描述一致。但米勒夫人所沒有提到的是,暗色液體的周圍被人為描上了一個十分複雜的,魔法陣一般的圖案。克裡斯的視線剛觸及圖案邊緣,腦中便忽然生出一股猛烈的眩暈,刺痛感緊隨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