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狡猾的變式 “當然。隻要你不帶走……(1 / 2)

第八道門 薛寒山 3604 字 9個月前

和克裡斯料想的一樣,餓到翻找垃圾桶的男人沒有拒絕他的提議,很快就接了他的錢,一口吞掉手裡那塊發黴麵包——克裡斯甚至都沒來得及阻止——便在腰間的衣服上擦了擦手,點頭承諾:“等我消息。”

目送男人前往米勒莊園的方向後,克裡斯低了下頭。情緒一放鬆,一夜沒睡的疲倦感終於正式席卷上來。

他沒有繼續在鎮上停留,而是回到了鎮東的廢棄倉庫。雖然伊利亞借給他的錢足夠他租很長一段時間的旅館了,但這些天裡克裡斯已經熟悉了倉庫周圍的環境,不想臨時更換居所。加上他也有意調查那個曾和他同住在倉庫裡的流浪漢究竟遭遇了什麼,這時候搬去旅館實在不是個好主意。

這次的一覺還算安穩,克裡斯醒來時,懷表顯示時間已經到了淩晨三點。他看著表盤愣神了一會,神誌徹底清醒了,於是也沒了繼續睡下去的想法。

慘白的月光透過倉庫側麵高高的窗戶落到另一邊的乾草堆上,克裡斯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不知來自魔物還是野獸的低嚎,由遠及近。

他抬頭往外望了一眼。

但倉庫的窗戶實在修得太高,以至於透過那條窄縫,克裡斯隻能看到外麵最高的幾棵樹光禿的樹頂。

倉庫附近落葉木的樹葉已經基本都掉光了,也許在坎德利爾的羅德裡格公爵府裡,那些漂亮的玻璃窗表麵正覆蓋著厚厚的冰霜——從前克裡斯每年深冬的唯一樂趣就是觀賞房間窗戶上的霜花。因為意識到法穆鎮的黑夜裡或許還潛藏著另一種程度遠勝於白天的危險,克裡斯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種時候出去閒逛。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他利用法術和現成的材料在麵前生起一堆火來。

沒有了昨夜恐怖氣氛的延續,呼嘯的風倒是在屋外肆虐起來。下意識按了按胸口內袋後,克裡斯才想起自己已經把安瑞克的固靈交給卡帕斯了,因而一時間竟然生出一種孤獨的頹喪感。

但被淩厲的寒風蹉跎出來的頹喪感隻影響了他片刻。很快,一個古怪的異常認知就讓克裡斯頓時回過神來。

他皺著眉將剛剛按到衣袋處的手指攤開來,在眼前翻來覆去地看。

——昨晚,或者嚴謹一點來說,昨天淩晨,在米勒莊園裡被那些怪物拖拽的時候,他下意識嘗試抓住地麵不被拖進彆墅裡,手上是受過傷的。然而現在,這隻手完好無損,乾乾淨淨,當時的傷勢,居然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好像自從離開米勒莊園,傷口就沒有再疼過。而之後經過了整整一天的時間,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中間存在的不合理性。克裡斯連忙去摸自己的脖子,又卷起昨晚曾經在掙紮中被磨破了一點的褲腿查看。果然,脖子上被那些怪物的猙獰觸手剮蹭出來的細小擦傷也不見了,但褲腿上的磨痕倒是沒有詭異消失。

“有的痕跡會消失,有的不會,”克裡斯盯著自己乾淨完好的十指,下意識自言自語起來,“有的事情會隨著時間的‘逆流’而發生同步的改變,有的又不會,那麼……會被‘冥河之龍’力量影響的現實具有什麼樣的共同點,不會被祂影響的部分又具有什麼樣的共同點?”

這中間會不會隱藏著破除法穆鎮困局的關鍵?

聽到窗外“轟隆”兩聲,克裡斯收回思緒,抬起頭,接著便聽到窗外劈裡啪啦下起雨來。現在已經是十二月了,哪怕法穆鎮存在時間的逆流現象,今天也是實打實的十二月內,諾西亞的地理位置比科弗迪亞、溫林頓等國都要靠北,天氣也冷得早。坎德利爾一年有六個月滿城覆雪,法穆鎮和坎德利爾緯度相近,自他抵達那天到現在卻沒下過一場雪,現在想想,其實有點古怪。

而且,如果冷靜下來,客觀分析的話,還有另一則古怪的地方。克裡斯將手往火堆旁邊送了送,不自覺皺起眉。法穆鎮處於聖希爾頓河與白瑪瑙河的分叉口,地理位置稱得上是得天獨厚。聖希爾頓河上至格林港,下接索菲亞三角洲,白瑪瑙河又聯通黑達寧列山地,一路通往鄰國溫林頓。法穆鎮占據這樣的水路樞紐位置,經濟發展極有優勢,完全沒道理隻停留在“鎮”的規模。

自然規律無法解釋這一現象,除非有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阻止了法穆鎮的發展。但要能抗衡自然的發展規律,如果是人,那那個人至少得活上幾百幾千年,才能保證法穆鎮的發展一直不超過自己預期的限度,而且他還得足夠具有權勢、能力,這怎麼想都不太可能……所以排除掉這一選擇,是另一種東西在阻止法穆鎮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