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很確定,昨天上午米勒莊園的異常絕對跟自己前天晚上的行動有關。而前天晚上,米勒男爵彆墅的仆傭房裡沒有一個活人,隻有惡心的怪物。當時他借“冥河之龍”卡洛斯的力量殺死了那些東西,克裡斯確認過,它們都已經失去生命跡象了。可現在的後續……米勒莊園裡沒有發現怪物屍體,那些憑空消失的仆傭們回來了,卻陷入了不正常的沉眠……
難道前天晚上米勒莊園的彆墅裡根本就沒有怪物,他出現幻覺了?
克裡斯怎麼都想不通,但見男人已經說完了消息,正滿臉期待地等著自己的“更多報酬”,也隻好先按下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從錢袋裡摸出兩枚銀鑄給他。
見對方接過銀鑄,不斷用袖子擦拭上麵的灰塵,欣喜得表情都有點變形,克裡斯沒忍住叮囑了他一句:“想辦法找個工作,下次彆在垃圾桶裡翻東西吃了。”
“工作?”將銀幣塞進內衣口袋裡的男人聽到克裡斯的話,十分吊兒郎當地嘻笑了一聲,“少爺,彆開玩笑了,我是從南約克瀚中心監獄出來的。”
“監獄?你犯過什麼事?”克裡斯知道有犯罪史的人在諾西亞確實不太好找工作,但覺得對方實在不像個窮凶極惡的暴徒,還是下意識追問了一句。
“打人,”剛從克裡斯手裡賺了筆錢,男人對他暫時還保有足夠的耐心,有問必答,“十八歲時我愛上了一名紡織女工,但我們還沒來得及結婚,她就做工累死了。她的家人央求我找她那位吝嗇老板要一筆賠款,可那家夥一白元都不肯給。我隻好求助於一位當地官員——也不記得他是個什麼官了,總而言之他是個官。他宣稱能管這件事,但最後也沒管。他和工廠主串通一氣,騙了我幾個錢,賠款的事也不了了之。於是我當街把那位官員老爺打了一頓。”
“然後你就被抓進了監獄?”
“不,”男人又一嘻,聳了聳肩,“他們說要送我去吃槍子兒呢!我在牢房裡接受翻來覆去的無聊詢問,又在法庭上聽那些偽善的老爺們義正言辭的控訴——然後,有一天,一位教會的神甫告訴我,我應該改信新教,這能使我的判罰變得輕微一些。於是我改了信。或許是救主保佑,又或許管他媽的什麼保佑,誰關心呢?我的確沒吃槍子兒,在監獄裡住了幾年就放出來了。”
克裡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好在男人也沒打算等他說些什麼。敘述完自己的故事,這家夥便隔著外套拍了拍放著銀幣的口袋,對克裡斯行了個十分“諾西亞式”的禮節:“感謝您的慷慨,先生。願救主保佑您。”
從來不信教的克裡斯看了他一眼,對著他的背影做了個救贖教會的祈禱手勢,低聲道:“願你主保佑你。”
男人並沒有聽到克裡斯隱秘的祝福,很快,在克裡斯的目送下,他出了小餐館的門,身形漸沒,消失在了人群裡。
克裡斯看了一眼桌麵上被男人清掃得乾乾淨淨的盤子,也跟著站起身來。
在救贖教會神聖的教堂旁,屹立不倒的審判塔被日光照耀,塔頂閃著輕微的光。教堂另一麵的高樓上,一位教士敲響了大鐘。
克裡斯在審判塔下停住腳,將目光投向了往來的法師和人群。
他不打算硬闖進去,也不打算偷溜進去。審判塔的法術禁製,以他目前的法術水平,很難破除。但他知道,有人希望他拿到《布利閔筆記》,所以那個人也一定會想儘辦法,為他提供進入審判塔的機會。
“盧卡斯,你又來找伊利亞大人嗎?”這次沒等多久,克裡斯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他回過頭看,金發碧眼的克麗絲托友善地對他笑了笑。
“伊利亞大人今天也沒在審判塔,卡帕斯大人倒是在,你需要見他嗎?我可以帶你進去。”
伊利亞又不在審判塔。克裡斯皺了皺眉,但這點異樣很快就被他壓下。聽到克麗絲托說能帶自己進審判塔,他不動聲色地收斂了眸中暗色,闔眸對克麗絲托偏過頭來:“我有東西落在十一號藏書間了,昨晚才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