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把目光轉向伊利亞,不說話了。
“或者,你們先離開,回去盯著鎮上的情況。你不是說‘冥河之龍’信徒的年祭要開始了嗎?我和克裡斯自行尋找離開這裡的辦法,等找到以後,再出去跟你們會和。”伊利亞提出了一個方案。
但米勒夫人搖了搖頭:“很遺憾,我們出去做不了什麼。我現在隻是一個幽靈,而卡帕斯……他的狀態並不樂觀。他和鎮上所有其他人一樣,受卡洛斯力量的影響已經很嚴重了。”
“或許我,有一個方案。”軟在地上的那一灘卡帕斯忽然抬起了一隻觸手。
這一聲讓克裡斯、伊利亞和米勒夫人都看了過來。卡帕斯由軟肉凹成的腦袋緩緩往下縮了縮,但因為它此時的形態實在太怪異,沒人能看出它究竟做了個等同於人類哪種動作的反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米勒夫人描述的,諸界的‘鑰匙’,應該具有一些,足以撬動時空的,特殊力量。之前聽你的意思,是已經找到它了?”
這個“你”指代的當然是克裡斯。
經過他這一提醒,克裡斯才想起從下午開始就沒再對自己出過聲的《布利閔筆記》。他下意識摸了摸內兜,不知道該不該當著米勒夫人的麵回答“是”。
好在克裡斯並沒有猶豫太久。因為伊利亞搶先替他做出了決定:“不行!驅使類似的法術物品,都是需要付出極大代價的。克裡斯現在法術水平、精神強度都不達標,我不同意。”
“可是‘冥河之龍’信徒們的年祭就要來了,伊利亞大人,”米勒夫人提醒他,“到時候,法穆鎮會死很多人,後續的影響也可能波及整個南約克瀚地區。在這件事情上浪費的時間越多,留給你們後續處理其他問題的時間就越少。難道你忍心看到那些南約克瀚的無辜群眾因為你的決策失誤,而白白死去?”
伊利亞被他戳中心事,沉默下來。
“彆相信他,”正當克裡斯決心坦白的時候,《布利閔筆記》的聲音忽然在他腦子裡響了起來,“他一直在誘導你們。”
“誰?”克裡斯愣了一下,還以為它說的是卡帕斯。
《布利閔筆記》卻回答:“你麵前這個人。”
克裡斯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邊的伊利亞,又看了一眼斜側方的卡帕斯,毫無疑問,站在他麵前的人是米勒夫人。但《布利閔筆記》用的人稱代詞是男性第三人稱單數——在他的印象中,具有自主意識和一定智能的法術造物,應該不會分不清人類的性彆才對。這讓克裡斯輕微地皺了一下眉。
“那如果我不同意卡帕斯提出的這個方案,你有什麼辦法讓我們從這裡出去嗎?”雖然一直以來,克裡斯對《布利閔筆記》和米勒夫人都抱著平等的懷疑態度,但從直覺上出發,比較而言,他倒是更願意相信《布利閔筆記》一點。
“這有點難度,但也不是完全做不到,”《布利閔筆記》回答,“這裡應該是一片虛構空間,很久以前……不對,你現在不能聽那些——呃,總而言之,這裡是一片以你們所謂的邪惡力量虛構的、並不存在的空間。想要離開這裡,或者解決掉那股力量的源頭,或者以其他力量強行撕開一道空間裂隙,都是可以的。後者相對更加容易一點。”
“具體要怎麼做?”克裡斯追問。
《布利閔筆記》停頓了一下,緩緩道:“可惜你們隊伍裡沒有真正的法則、言靈和終末者。不過幸好,雖然層次低了點,需要的力量類型,序法師、言靈法師和時法師,勉強還算是齊全的。也許三種涉及到時空領域的法術力量配合,可以在這裡撕出一條空間縫隙來。創造這片空間的,你們口中的‘冥河之龍’,力量層次並不算太高,你們三個的力量也許夠用。”
法則、言靈,終末者……層次低了點……“冥河之龍”的力量層次並不算太高。克裡斯一時間竟然分不清《布利閔筆記》是在說大話,還是真的這樣認為了。
這段話裡包含的信息實在有點多,但由於眼下最緊急的事是從這裡離開,克裡斯忍住了沒有追問,而是看向伊利亞,開始考慮怎麼把這個方案提出來。
他的活動範圍常年被限製在羅德裡格公爵府,除了聆聽安瑞克的講述,很少有機會能接觸到法術知識。按道理來說,在伊利亞等人的眼裡,他不應該知道太多。
大概是他偷瞄伊利亞的動作實在太明顯,伊利亞察覺到了:“怎麼了?”
“沒、沒什麼。”雖然已經考慮過很多次對伊利亞坦白,但克裡斯仍舊不想在米勒夫人麵前暴露《布利閔筆記》的存在。
伊利亞盯著他看了一會,見他始終躲避自己的目光,才垂下眼睛。與此同時,克裡斯聽到伊利亞的聲音以通訊法術的形式在自己腦海中響起:“你有事情瞞著我?”
雖然知道伊利亞卡帕斯這種等級的法師施法或許都已經不太需要念咒語了,但克裡斯還是被他這道毫無預兆的聲音嚇了一跳。意識到卡帕斯和米勒夫人似乎沒有察覺到伊利亞的小動作,他才鬆了口氣,用心聲回答伊利亞:“如果我說,我遇到了一些解釋起來很麻煩的事情,因此了解到了很多或許連你們都不知道的法術知識,但是之前因為擔心這件事會給自己帶來麻煩,所以我一直沒有說,你會生氣嗎?”
伊利亞似乎並不意外:“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