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感終於消失後,克裡斯才暫時從這件事情上收回思緒,緩慢睜開眼,看向周圍。
“我們這是已經回到法穆鎮了?伊利亞他們呢?”克裡斯發現自己躺在鎮東的廢棄倉庫裡,窗戶外麵掛著一輪白花花的太陽。
“應該是落點不同,在其他地方。既然你回到了這裡,他們應該不會離得太遠,你們的時空落地坐標可能存在一定的差異,但空間上應該不會超過這個鎮子,時間上最多不會超過一天。”《布利閔筆記》回答他。
克裡斯點了點頭,從乾草堆裡站了起來:“趁這個機會,告訴我,跟你結成契約的具體流程。”
《布利閔筆記》跟在他身邊也有幾天了,目前看來它確實沒有害他的想法。法穆鎮現在的情況糟得不是一點半點,克裡斯覺得契約《布利閔筆記》的結果再壞,恐怕也沒有被邪神盯上壞。但現在他可以確認,他似乎已經被不止一位邪神盯上了。
既然如此,不如索性大膽一點,反正再壞也不過是在邪惡詛咒下死得更慘一點。跟《布利閔筆記》結成契約,至少他還能從中得到一些好處。
《布利閔筆記》也沒猶豫,很快就向克裡斯展示了契約的具體步驟,克裡斯認真聽完,就著剛剛伊利亞幫他割出來的那道傷口,咬牙撕開血痂,忍著痛按照《布利閔筆記》的描述做完。
站在血契法陣中央,磅礴的“時間”力量帶動無形的風往克裡斯身體裡鑽。這讓克裡斯連睜眼都變得有些困難。他老舊的大衣被吹得飄飛不止,《布利閔筆記》的書頁飛速翻動著,流光在它的書頁間被切割成線,瘋狂灌入那些古老的字裡行間。
終於,《布利閔筆記》翻到首頁,緩緩合上了。克裡斯看見它的扉頁有一段以古怪符號組成的話——那不是索德裡新洲的任何一種語言,也不是克裡斯所聽說過的蘇門洲語係。克裡斯沒有學過這種語言,卻在契約力量的影響下,忽然能看懂它了。
“祂來自舊日的虛像,是父神最寵愛的受造物。祂是主宰萬時的眾神之王,是千千萬萬種須臾與永恒。時間不為任何人,任何事停止流轉。”
“眾生……眾神的……祂的繼承者將成為諸世最後的……”
“……薩達斯特露法。勿誦其名。”
第一段是清晰的,後麵的兩段卻被無名的痕跡斑駁了,克裡斯十分艱難地辨認出了其中一部分的詞句。
契約烙印緩緩結成後,克裡斯發現自己可以像控製伊利亞的法術筆記一樣控製《布利閔筆記》了。周圍流轉的力量開始趨於平靜,克裡斯單手接住《布利閔筆記》,輕輕皺了下眉。
“主宰萬時的眾神之王,千千萬萬種須臾與永恒是什麼意思?是哪位神主的頌詞嗎?”發現自己通過契約,已經掌握了布利閔用來寫《布利閔筆記》的這門語言,克裡斯下意識重複了一遍剛剛看到的話,想從它口中得到一些問題的答案。
“當然是時之神,”《布利閔筆記》毫不猶豫地回答,“不過頌詞這個東西,原本都是信徒們用來取悅神主們的誇讚,不同時期、不同地點,不同人群,對同一位神主的頌詞也不太一樣。地上生靈與神明的聯係取決於認知,不取決於頌詞。你如果想向時之神祈求力量,不能僅憑這個。”
這跟審判廷的解釋似乎又有出入。克裡斯發現隨著《布利閔筆記》告訴自己的東西越來越多,自己對法術世界的理解並沒有愈發深刻,反而越來越混亂了。
在很多問題上,審判廷是一個說法,《布利閔筆記》又是另一個說法。
皺眉思索了片刻後,克裡斯又問:“布利閔寫‘勿誦其名’是什麼意思?薩達斯特露法的名字不能說?薩達斯特露法和時之神是什麼關係?”
“薩達斯特露法不是祂的名字,而是一種指代。這種指代每位神明都會有,地上生靈不能直呼遠古神靈的名,否則會發生你無法想象的災難。所以,從前神靈的信徒們會用‘諱言’,換另一種指代來稱呼他們的神主。類似的神諱傳播到後來,就被許多人誤以為是神明的真名。其實並不是。”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布利閔大人當初寫這句話的意思,應該是提醒筆記後來的持有者,不要向薩達斯特露法祈求力量。”
“薩達斯特露法是時之神的死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