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詛咒……”見男人態度還算友善,克裡斯大著膽子將視線投向他,繼續試探發問,“審判廷找到解決的辦法了嗎?或者至少,一個可能的思路?”男人的裝束似乎表明,他隸屬於救贖教會的法術組織——他的衣服和徽章雖然和審判廷法師們的形製略有差異,但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教會使用救贖的聖徽作為自己的標誌——克裡斯沒有忽略這一點。
男人長袍兜帽底下的陰影晃了晃,恍惚令克裡斯懷疑自己看到了對方的下巴:“亞爾林沒有找到喚醒伊利亞的方法,事實上,目前為止,他們的思路一直都是錯誤的。”
雖然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克裡斯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然而很快,他又意識到對方這句話裡還有第二層意思:“你怎麼能確定他們的思路是錯的,難道你知道正確的,喚醒伊利亞的辦法?”
堅冰投下的陰影與映照在四下的反光使得整間屋子光暗分明,於是每一寸皮膚都被陰影完美籠罩的男人,氣質愈發顯得古老了。他沉默了一會,才稍稍抬起腦袋。這一次,克裡斯有了一種明確的,對方在盯著他看的感覺——哪怕他依然無法透過長袍下詭異的黑影窺見對方的眼睛。
“你為什麼想知道這個?”奇怪的是,這次對方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問。
克裡斯覺得男人在問廢話:“他是因為我才會變成這樣的,我想喚醒他,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做任何事都需要決心,”男人古怪的嗓音頓了頓,似乎將某種不合時宜的笑意從喉嚨裡吞下去了,“你喚醒伊利亞的決心又有多少?”
克裡斯一愣:“什麼?”
這次,男人不再掩飾那種暗含嘲諷的笑意:“在我看來,你並沒有多想喚醒伊利亞。回到坎德利爾這段時間以來,你並沒有為喚醒他這件事付出任何努力。”
“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男人沒有給他時間把話說完,“可是一味把希望寄托在彆人身上,即便他們是你的盟友,也是愚蠢的行徑。更何況,審判廷裡可未必有你的盟友。另外,我需要提醒你,在法師的世界裡,弱小本就是一種罪。而弱小的人,連坐上談判桌的資格都沒有,隻能被動接受上位者的安排。”
“你到底想說什麼?”克裡斯終於忍不住換成了不那麼禮貌的語氣。
男人的長袍飄然靠向了伊利亞所在的那塊堅冰,克裡斯的目光於是也隨著他的身形一起轉向冰麵後的伊利亞。接著,克裡斯就聽到這個古怪的神秘人說:“我需要一個學生。”
克裡斯目光一滯,這才反應過來對方做這些的目的:“你想讓我做你的學生?”
長袍後的男人沒有動作,像是默認了克裡斯的猜測。
“可是……”這一發展是克裡斯所沒有預料到的,“我?為什麼是我?”
如果隻是需要一個學生,從審判廷內部的初級法師裡挑選,不是比找他簡單得多?而且他的身份是皇室成員,這一點一定會給男人招來不少麻煩。除非……除非這家夥的目的本來就不是“挑選一個合適的學生”,而是,跟他皇族身份背後的什麼東西有關。
“如果我真的隻是想利用你的皇族身份達成什麼其他的目的,你難道有什麼反抗的餘地?”
被男人戳穿心思的克裡斯語塞了一下。他居然忘了這家夥會讀心。
但男人說的話確實很有道理,以男人表現出的實力來看,不管他想做什麼,似乎都不需要跟克裡斯商量。克裡斯根本沒法反抗。
然而這並沒有完全打消克裡斯的顧慮:“可是,審判廷裡有那麼多有天賦的初級法師,以您的身份和實力,應該會有不少人搶著做您的學生才對。我既不是廷裡的人,又沒有什麼特殊的天賦,您為什麼會想讓我做您的學生?”
“我有說過我是審判廷的法師嗎?”男人沒有正麵回答。
他不是審判廷的法師?克裡斯覺得自己今天一天被這家夥說愣的次數比平時一個月還多。可這家夥不是會讀心嗎,他在心裡猜了那麼多次這家夥的身份,男人也沒有出言反駁說他不是救贖教會神秘派的人啊。
不過這一次,男人並沒有再對克裡斯的心理活動作出評論。克裡斯看到他垂墜的袖子晃動了一下,似乎是對方抬手按住了伊利亞所在的那塊巨大堅冰:“你能成為法師,總有特殊的地方。可惜現在不是閒聊的時候,你還有一分鐘的時間決定你要不要做我的學生。”
“什麼?”克裡斯被對方輕描淡寫的態度震驚了一下,他原本以為這家夥會給出不少理由來說服自己答應做他的學生。
“審判廷的法師在十一點後會來巡塔,你應該知道這個,亞爾林不是告訴過你嗎?”
他疑惑的是這件事嗎?克裡斯感到一陣荒謬,但還是下意識看了一眼門口:“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做你的學生對我來講有沒有什麼壞處,僅僅是這樣,我沒法決定究竟該不該答應你。”
男人點了點頭,似乎很同意克裡斯的說法,但他說出來的話卻令克裡斯險些氣笑:“所以我給了你拒絕的選項。”
“你……”克裡斯組織不出語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