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把裴寂水淋淋的修長脖頸都擦的乾乾淨淨,不留一絲水痕,便把臟汙的錦帕隨手丟在了腳邊。
恢複一張漂亮乾淨臉蛋的裴寂再也耐不住了,忙拉著他的衣袖急聲追問:“小鉤,你剛才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兄長既是為了她吃不下飯睡不了覺,憋在屋裡誰也不願見,”裴鉤賣夠了關子,這才笑微微的解釋道,“那我送你去青山樓見她便是了。”
萬萬沒想到裴鉤竟會主動允許他出城,裴寂聞言大喜,激動的脊背前傾,隨即一臉消沉的坐了回去。
“去了青山樓又有什麼用?”背靠床牆的他垂頭喪氣,像一根狂風暴雨下的草苗子,還未長大便慘折了。
側身倚床的裴鉤偏頭望了過來,輕淡淡的反問:“怎麼了呢?”
“我不會武功,打不過那個跛子。”
裴寂愁的要命,嘴裡苦澀的厲害:“她那麼喜歡他,隻聽那個跛子的話,我就算見到了她,她也不肯跟我走的,到時灰頭土臉的回來,還不是白白的給奉雲城和你丟臉。”
裴鉤一聽就笑了。
“兄長放心,我自是有辦法的。”他一如平常的溫和笑著,似乎任何事也難不住他,“我會讓她心甘情願的和你走。”
聽罷,裴寂愣了一下,隨即眼裡閃起了雀躍的光,一根彎折欲斷的草苗子瞬間變得欣欣向榮,茁壯成長。
他深知,隻要裴鉤說得出,那就一定做得到。
無論任何時候,無論任何事情。
半個月後,定居在中原南邊的青山樓,忽然來了一位迢迢而至的特殊貴客。
這位貴客在無數侍衛奴仆的重重包圍下,如同眾星拱月般踏入樓裡,一步一移,一動一舉,皆是惹人紛紛注目,麵顯驚豔之色。
即便當他目不斜視的走後,個個仍是呆愣在原地,許久的回不過神。
當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抵達會客廳,樓主京潭已是在廳內等候多時。
聽見廳外的腳步聲,似像千軍萬馬將至,正背對著站在廳堂中央的京潭心中微動,回過頭往後看去。
就是這猝不及防的回眸一望,頓時讓他吃了一驚。
便見二十多名粉衣紗裙的婢女魚貫而入,整齊分站兩邊,每人的手上都捧著一個用紅帕蓋住的盤子。
不知帕下是什麼東西,每一盤都高高疊疊的,竟堆出了不小的塔尖。
隨後一個年輕男子踏步進廳,身形修長如玉樹瓊枝,衣裳絢麗如彩霞織就,光是這一身穿戴就價值不菲,造價極高。
隻見他頭戴垂珠玉冠,腰墜金線銀蘇,五官更是驚為天人,遠山眉,長鳳眼,薄紅唇,一挑眸儘顯風情,一低眉柔色脈脈。
他嫋嫋淡淡的出現在那裡,尚且未語未動,便恍然覺得這世上獨他絕色,燦然生輝。
在他的麵前,世間一切已是黯然失色。
饒是京潭見過他數次,這一刻還是不自覺的晃了晃神。
這個堪比謫仙降世的年輕男子一來就把整個廳子的人三魂迷去了七魄,險些今夕不知是何夕。
直到他高高的吊起鳳眸,斜斜的甩來視線,極儘傲慢的啟唇,立時便把扯高氣揚,高高在上八個大字發揮的淋漓儘致。
“姓京的,夠不夠?”
京潭迅速回過神,不能理解他這話的意思,奇怪地問他:“裴城主此話何意?”
裴寂大翻了個白眼:“我是問你,我帶來的這些東西夠不夠!”
“夠什麼?”京潭蹙眉。
裴寂懶得多言解釋,直接向身後擺了擺手。
很快就有一批侍衛抬著七八個大箱進來,轉瞬之間就把會客廳的空地占滿大半。
裴寂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抬起手腕,拍了拍掌。
得到他的指令,捧著盤子的婢女們同時拿開紅帕,站在箱子旁邊的侍衛們則彎腰推開箱蓋。
一瞬之間,滿廳之中似是彩霞遍布,金日懸起,五顏六色閃的人眼球陣陣發疼,完全不能直視。
京潭也被刺的閉眼扭臉,過了一時半刻才勉強睜眼回頭。
裴寂站在金光熠熠之中恍若佛子降臨,白皙如玉的指尖輕點周圍,傲慢至極的看向他。
“這裡有三盤南疆瓊果,四盤北嶼熊掌,五盤金磚,五盤銀磚,六盤瑪瑙,六盤玉器,十八件精雕寶器,二十段天蠶玉絲,還有素錦綢緞數十匹。”
他揚起下巴,自信且傲慢的問:“這些金銀珠寶,緞匹寶器夠不夠從你手裡討個人?”
聽罷,京潭的目光從滿廳堆滿擺開的物品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了婢女們拿著的紅帕,端著的紅盤,以及那七八個大箱子裡顏色豐富的緞匹上。
片響後,一雙多情極美的桃花眼頓沉,冷如深淵。
這些豔麗繁複,價值昂貴的東西怎麼看怎麼都像在一種特殊場合才會出現。
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