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即將入秋的夜萬籟靜寂,……(2 / 2)

家*******夫 武*******人 4979 字 9個月前

黑發之下,一點朱砂在白皙修長的指骨間若隱若現。

“裴鉤說這天地不穩,總是有太多的人為情所困,情深一寸傷一分。”她聽著頭頂上方飄來不儘苦澀的歎息聲,“以前他就笑我,笑我太笨了窺不破這情障,兜兜轉轉的困在裡麵出不來。”

他長歎一息,壓著聲的問:“京墨,你說,我是不是真的看破的太遲了些?”

他問的很輕很慢,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這是從未有過的。

京墨靠在他的膝上,臉頰壓著他僵硬削瘦的腿骨,感受到他衣下的瘸腿輕微的發著顫,一直沒有答他。

她放鬆僵硬的身體,緩緩的閉上了眼。

窗外明月懸空,一束光影照著這片遼闊的大地,安寂的不像話。

京墨站在窗邊,纖細蒼白的指尖壓著窗台,窗外的螢火蟲繞著指尖不停的打轉。

長身玉立,瓊枝玉樹,薄薄的衣紗在燭火的微光裡嫋嫋如霧。

裴寂有點恍惚了眼,癡癡走到她身後,拉著她的衣袖拽了拽,跟撒嬌一般。

“好了好了,我不親你便是了。”他扁著嘴的說,“我以後不會做你不喜歡的事,你彆不理我。”

京墨回過神,從窗邊扭過頭,見他一副委曲求全的臉,沒有多說,隻問他:“奉雲城有無數寶貝,為何還想出來尋寶?”

裴寂眨巴眨巴眼,理所應當的道:“我不出來尋寶,怎麼來青山樓見你啊?”

“……那就是說,你無意尋寶是麼?”京墨故意忽視了他的話,“外麵不比奉雲城好,我明日陪你回城去吧。”

“那你陪我回了城以後呢?”

“自是回到青山樓。”

“我砸了這麼多錢財,足夠買的下一座城池,就讓你多陪我說幾句話,你都不願意?”裴寂一下子就老大不高興,“你巴不得把我甩掉,然後拿著我的錢和姓京的過好日子是吧?!”

“屬下已經說過多次了,與你沒有好結果,何況主人他……”

“主人主人主人,你彆張口閉口提他行不行?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是我裴寂,不是那個不利於行的跛子,你為何隻提他不提我!”

裴寂眼眶微紅,袖下憤怒的捏緊掌心,看她欲言又大喝一聲:“算了,你還是彆說話了,沒一個字是我愛聽的!”

他一屁股坐在窗邊的太師椅裡,雙手交叉,瑩白的臉頰鼓了起來,一臉賭氣,神態執拗。

“我不回奉雲城,我就要你陪我去尋寶,尋不到我絕不回去。”

“江湖絕沒有你想的那般輕鬆,在奉雲城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有何不好,為何非要跑去江湖亂來?”京墨看他像是看一個鬨脾氣的彆扭孩子,“你想要的,我自會去尋了回來給你,你彆去了。”

裴寂扭過頭,故意陰陽怪氣的嘲諷道:“你不就是嫌我阻撓了你和姓京的打情罵俏,還扯這些有的沒的借口作甚!反正我人都來了,再想甩掉我哪有這麼容易?”

京墨看他油鹽不進,把自己的好心想得壞極了,徹底沒了輒,便不再勸他,轉頭打算安排他入寢。

她其實也知道勸他是空費口舌。

他真的是被慣壞了寵壞了,一旦稍微不順他的意,一提要他離開自己身邊,他總能想到不好的地方去,又如何聽得進去她的好聲勸誡。

“罷了,若你實在堅持那便去吧。”她從裴寂麵前走過,打算回內堂收拾出一間屋子給他睡,“今夜你便睡在……”

裴寂神情一變,既怕她生氣對自己不聞不問,又怕她把自己丟在這空無一人的大屋子,連生氣也顧不上了,忙站起來一腳踩住她長衫的衣擺,裝得扯高氣揚的命令她必須和自己待在一起。

好歹與他日夜相對數月,京墨怎不知他怕黑怕寂寞,稍稍思慮便把他帶到自己睡的屋子。

她的屋子在最高層,臨近水邊月下,光線是最好的,即便他夜半醒來也不會覺得一片漆黑心裡驚惶。

藏花小樓沒有仆從,她便親自照顧著他睡下,再拖來一根紅木方凳放在床邊守著他,免得他醒來發現身處陌生之地,見身旁無人會害怕。

她照顧裴寂太久,已是照顧出一種不得了的習慣。

小時候京墨經常因為學武不好被父親罰麵壁到天明,一晚不睡對她而言是家常便飯,算不得什麼事。

想著裴寂這個貴少爺的皮肉嬌嫩,隻鋪一層軟床都怕咯著他,京墨還特意把他身下枕著的加厚加軟,這才讓他躺上去睡了。

裴寂舒舒服服躺在她的床裡,聞著錦被間淡淡熟悉的鬆墨清香,眼前就看著她潔白的臉龐,心裡就有一種安定無憂的舒適感。

很奇怪,他分明是第一次睡在此處,卻半點沒有認生的陌生感。

因為所愛之人就在身邊啊。

隻要她在的地方,連耳邊吹過的風都是暖的。

裴寂的一雙鳳眸在暖色燭光裡燦的發亮,晶瑩剔透的兩顆琉璃珠子在眼眶裡滴溜溜的打著轉,顯得又偷乖又狡黠。

他乖乖巧巧的躺著,雲絲錦被攏著窗外的銀銀月色,宛如一輪明月墜在了她的床上。

這輪穿窗而來的明月照耀了她的屋,也照耀了她的心。

京墨坐在床前,不受控製地,眼神漸漸變得柔軟,安謐。

躺在心上人床裡的裴寂不好意思極了,竟沒發現她些微的變化。

若是他發現了,或許他會知道一件很小很小的事。

今夜的她,其實拒絕不了他不算太過分的要求。

可惜他提的要求沒有一件是不過分的。

“這個床挺大的,你為什麼不和我一起睡啊?”他半張臉躲在了錦被下,隻露出挺拔微紅的鼻尖,鳳眸閃閃爍爍,在錦被下悶聲悶氣地說著話。

“阿墨,你躺上來,和我一起睡吧。”

他們男未娶女未嫁,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已然違背規矩,要是還睡在一張床上更了不得,不知會被傳出什麼事,主人那邊她壓根無法解釋。

這個道理京墨知道,裴寂更清楚不過,但他巴不得傳出些什麼,到時候更加名正言順的和她膩在一處,把那個笑眯眯的跛子氣得半死最好。

她都和那個跛子睡過一塊了,公平起見,也該和他睡一張床上才不算偏心呀。

當然,直到他們定親成婚之前,肯定都是純蓋被子睡覺的那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