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低著眼簾,深深望著躺在床褥裡鳳眸如水,眼尾殷紅的裴寂。
他的愛意不需說著,就已經存在望來的眼睛,隻需望著,就明白的徹徹底底。
他的愛意是星空上的銀海,隻需輕輕嫋嫋的望著,暖意便一點一點的蕩漾開。
他的愛意明目張膽,從來不加掩藏,似乎這是一件多麼驕傲的事。
但能無所顧忌的愛人,本就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
正是因為這世上太多太多的人都羞於說出愛意,才會導致一次次的錯過與辜負,令人惋惜。
如裴寂懷揣著滿腔情深而一躍而下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所謂上天無情道無欲,偏偏也格外偏愛這樣性情坦蕩的人,願意成就他們的所想所思。
連上天都偏心的寵著他護著他,何況是她,對著他分明許多時候不該心軟的,也忍不住一次次的妥協,竟是敗的一塌糊塗,連主人都察覺到了明顯的不對勁。
萬千思緒堵在胸膛翻湧,又被壓下,好過半響,京墨坐在床前垂落鴉鴉眼睫,溫著聲的說:“閉上眼睛,睡一覺吧。”
‘陰暗’的目的沒有達成,裴寂在床裡不快的生了會兒悶氣,又很快調整好了心緒,半張白生生的臉藏在錦被下,低聲囁嚅的問:“那你會趁我睡著了走麼?”
“不會。”
“那你一直坐著,會不會累啊?”
“不會。”
“那你……”
京墨望著他,默了會兒,才是歎著氣的輕聲打斷了他滔滔不絕的問題。
“裴城主要是繼續說下去,屬下便要離開了。”
這下裴寂不敢再多說了,在被窩裡嘀嘀咕咕了幾句,盯著她的臉想了又想,忽地從被窩裡伸出雪白的手臂想抓她垂在膝上的手腕。
他睡個覺真的是太不老實。京墨蹙起眉頭,壓聲克製的喚他:“裴城主,你……”
“怎麼了怎麼了?!你不肯陪著我睡覺,我就牽著你的手也不可以了?”裴寂還敢惡人先告狀,紅著臉心虛的叫嚷開,“我都睡了你的床,再捏兩下你的手又有什麼不可以的,你怎麼這麼小氣啊!”
他伸著雪白的手臂,一副耍賴不依的痞子樣。
“反正我就要牽著你的手睡覺,你不給我,我就不睡,就不睡了!”說著他掀開被子就要從床上爬起來。
京墨實在是被他磨的沒了脾氣,忙伸手把他按回床裡,順勢把手腕送到了他手心,完全沒脾氣的順著他哄著他道:“好,牽著吧,這下你就乖乖的睡,彆再鬨了,成不成?”
多年以前,她第一次養小徒弟的時候都沒這麼費勁過。
裴寂心滿意足捏著她溫涼的手腕,果真乖乖躺回了床裡不再亂動亂來了。
“你早順著我不就好了。”他還反口埋怨她不懂事不識相,“弄來弄去的,被窩都冷了。”
京墨簡直要苦笑了。
這個被慣壞的大少爺啊,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收斂。
看來這場未知的尋寶之旅,注定空閒不得。
近些年江湖裡傳出有兩樣不世出的絕世秘寶,引得無數人趨之若鶩,苦苦尋找,可惜至今無人見得一麵。
一樣是具有生白骨,除百毒的九骨舍利金珠,吃下後便可百毒儘褪,乃至得道成仙也未曾不可。
一樣是上古時期被某位王朝最受寵的公主的陪葬品,據說世上獨此一顆,價值連城。
這兩樣秘寶隨便一樣就引得眾人瘋狂追捧,江湖動蕩不安,多少人滿懷信心的去找,又垂頭喪氣的無功而返,久而久之的人們便漸漸死了尋寶之意。
好東西人人都想要,裴寂自是不能脫俗,除了心上人京墨是他日思夜想要攬入懷中,占為己有的無上珍寶,這兩樣百年難見的寶物便是他最想得到的東西,為此付出再多也無怨無悔。
當初他就是因為一心追尋這兩件寶物才會誤入長留村,即便有驚無險的回到了奉雲城後,他心裡也是時刻念著的。
裴鉤縱容任性兄長出了名,見他又舍不下京墨,又忘不掉那寶物,索性巧心設計了一番,一方麵能讓心上人時刻陪伴在他身邊給他攻略的機會,一方麵還能借機尋找寶物的線索,正是兩全其美,雙管齊下。
他為了裴寂實在是方方麵麵都想到了極點,跟隨裴寂身邊的侍衛奴才沒有過百也有五十,加起來卻還不如一個京墨有用,還省得烏烏泱泱的一大群人太過高調,為此特意寫了一封信讓裴寂轉交給京潭。
多虧了這一封信,京潭縱使再不情願把京墨雙手捧了出去,最終還是隻能咬牙同意了此事,還額外多派了烏鳴和自己親自教導的雙胞胎女童陪伴出行,以免路上再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