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願不想的,那她一侓不做。
京墨側眸,看著窗戶在她身後被徹底合上,平靜的應道:“嗯,聽你的。”
裴寂就心滿意足攬著她回到床邊坐下,與她腿挨著腿,手牽著手,目光撲閃撲閃的緊盯著她不放,像是餘下的時光都要把她這個人放在眼裡裝著才能安心似得。
才看片刻不到,他就控製不住的湊頭靠近,輕輕啄吻兩下她溫涼蒼白的臉頰,然後抿唇笑得像極了一隻偷腥的貓。
之前京墨欠下的賬,這段養傷期間他都在加倍的從她身上討了回來。
這幾日京墨早就習慣了他放肆到近乎輕薄的舉動,最初象征性的說了幾句見沒有效果也就不再廢言,因此他的探頭親吻壓根沒有躲,也沒有攔,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似乎從蛇洞那一日回來後,她不僅看清了裴寂的心,也看清了自己的心,便獨獨願意對裴寂把真實的自己展現出幾分,一點一滴的和他逐漸交融在了一起。
裴寂自是察覺到了這幾日她的顯然不同,一時間不免有種終於苦儘甘來的艱辛感。
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她的一顆心,裴寂自是更加的珍惜嗬護,樣樣不願虧待了她一絲半毫,就怕她又變了心轉了意。
他反複摸著她的手,癡癡地笑著問:“這幾日你的食欲不佳,昨日我看你把那份酸醋魚多吃了兩口,響午我讓店小二再給你做一份吧?”
“嗯。”
“你的衣裳有些皺了,晚點我去鎮北的裁縫店一趟,讓掌櫃再給你做兩身新衣?”
“嗯。”
“賣花老板今早讓夥計送來了兩盆晚棠秋菊,說是你之前買下的,我知道你喜歡這些花啊草的,已經給它澆水過根,過會兒不滴水了就讓店小二搬到你屋裡來。”
“嗯。”
“還有……你就真的這麼想出門嗎?”
正在沉思的京墨怔了一怔,回過頭來,便見身旁的裴寂皺緊眉頭的盯著她,麵色不善,眼神沉沉。
“怎麼了?”京墨目露疑惑。
“你問我怎麼了?我還想問你怎麼了呢!”裴寂抬起一根青蔥食指,憤憤的戳了戳她的臉,力道放的極輕,跟撫摸似的。
“我隻是一次不答應讓你出門吹風而已,你就甩臉色給我看,還對我愛搭不理的,怎麼脾氣比我還壞?”
“我沒有對你甩臉色,也不是故意不搭理你。”京墨平平靜靜的回,“這些都是小事,全憑你自己做主便好,而且我以前就很少與人聊天,實在不知該對你說些什麼。”
“那你為什麼也不看我?”裴寂愈發不滿,指著前方質問,“那破牆壁上麵連張畫都沒有,能有什麼可看的?身邊這麼大個活人你瞧不見嘛!”
其實她看的不是牆壁,是窗戶。
說的更準確些,是窗外。
“我……”
話未說完,便見裴寂恍然大悟的想起什麼,伸手摸了摸自己皮質不同的臉。
他咬著後槽牙,視線幽怨的問她:“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這張易容過的臉很醜,沒有我原本的臉好看,所以才不想看我的?”
“沒……”
“我就知道你喜歡漂亮的臉蛋,以前在長留村時你就常常看著我笑,現在你卻寧願盯著牆壁發呆也不看我一眼,不過我就喜歡你這樣的膚淺,反正天底下也沒人會比我長得更好看了!”
“不……”
“這張臉確實很醜,今早我起來洗漱,一照鏡子把自己都嚇了一跳,你不想看我也不怪你,連我也不想看這張平平無奇的醜臉,看多了傷眼睛,要多吃燕窩補補的。”
“……”
裴寂越說越覺煞有其事,竟是神色激動的站了起來,繃著臉說:“不行,我必須換掉這張醜到爆的假臉,絕不能讓你嫌棄我長的不好看,我就算再醜也要比那個跛子好看百倍千倍!”
語落,他就風風火火的跑出了屋子,急慌慌的去換回自己的真臉,唯恐再慢一刻她就又會移情彆戀似的。
他劈裡啪啦的說了一大推,完全不給她說話的餘地,坐在床邊的京墨聽得一愣一愣,眼睜睜看他急身跑出門,還不忘把門給她關好,再迅速的跑沒了影子。
若非心裡太過著急,他怕是還要拿鎖給門捆上才能安心離開一時半刻。
他防京墨就像是防一個三歲不懂事的孩童,長輩稍稍走開一會兒,就怕孩子不在眼皮底下偷溜了出去發生意外。
直過了半刻,京墨才是緩緩淺淺的垂了眼,接著起身走到窗邊,一把推開了關緊的窗戶。
她側身倚靠窗沿,視線漫不經心的飄遠,像是在看遠處,又像是在看近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