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爹對自己的偏心,其實裴……(2 / 2)

家*******夫 武*******人 4281 字 9個月前

裴寂見之一喜,急忙快步追了上去。

“阿墨阿墨!”他一邊快步追著一邊壓聲呼喚,“是我啊,阿墨,阿墨彆走這麼快等等我!”

前方行走在花叢高樹裡的玄色身影停也不停,長發漆漆,玄紗飄飛,恍若月下沒有實體的魅靈晃蕩飄飛。

裴寂以為是隔得遠她沒聽到,便加快腳步追趕,卻是跑了一丈多尺,兩人間的距離竟反而越來越遠。

裴寂追著追著,心裡莫名就浮起一股說不出的心煩意燥,就像這人一直在自顧自的往前大步走著,從來就不會為了等他而停留片刻。

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他越想越是焦躁,越焦躁越是憤怒,索性用上全身力氣全力追趕,同時不再顧忌會不會被聽見,又會不會被發現,放開嗓子大聲呼喚那人的名。

“阿……”

不料才喊出一個字,一道幽長淒冷的曲聲從身後突兀響起,落在靜謐的黑夜裡娓娓動聽,宛若深嶺幽穀裡的平靜河水。

這曲調剛起個頭,裴寂的腳步就登時立住了。

他想起來這是在長留村他們坐在台階上並排賞月的夜裡,坐在身邊的京娘吹給他聽的一首婉轉小曲。

他猛然回過頭,就見一身玄紗暗紋的京墨正站在身後的暗影裡低眉吹曲,纖細指尖抿著一片薄薄綠葉,如泣如訴的曲聲正從她嘴邊飄出。

曲吹到一半她就放下了綠葉,站在涼涼的月光裡抬目望來,眼光粼粼,長發如瀑,飄飄衣袂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

不知她跟在裴寂身後多久了,即使嘴角未有帶笑,看向他的眼裡就已經有了暖色的情。

沒想到苦苦追趕的人,其實就在自己身後默默跟隨,裴寂先是一驚,接著大喜,直接把前麵苦追許久的人影拋之腦後。

他掉頭快步跑了回去,衝到麵前就一把死死捏緊京墨的手腕,唯恐一丟開她又會溜得沒影子。

緊緊拽著她,裴寂壓聲的埋怨道:“你一直跟在身後,怎的也不叫我,就看我傻傻的追著彆人?”

“我在等。”

“等什麼?”

藹藹夜色裡的京墨抬眸望著他,眼瞳深邃如海,良久,沉沉緩緩的開口。

“等你回頭。”

等你發現你追錯了人,等你回頭看見我,其實就一直站在你的身後。

遠處數丈外的長廊華庭,一抹高挑人影隱匿在重重幽暗的深影裡。

月光堪堪照亮了那人修長如玉的手指,窄細不足一握的腰身,以及腳邊長長垂地的紗袍衣帶。

背手而立的京晝站在疊影花廊下,一襲黑衣玄紗如水漫開,衣擺繡著大片桔梗刺繡,樹影婆娑裡的眉目清雅而柔和,果真處處與京墨一模一樣。

她們實在是太過相像,除了對方,當今世上怕是再難有人能分辨出誰是誰。

他站在隱隱晃蕩的暗影裡,遠遠望著那一對男女在銀色月光裡緊密相擁,情誼繾綣,宛若天造地設的一對愛侶。

他看著她們在銀銀月色裡擁抱對方,看著她們眉目含情的訴說低語,再看著她們如膠似漆的攜手貼靠一步步走向蘭閣,最終徹底消失在視線裡。

他孤零零的站在無人淒清的涼風夜色裡,低垂著細密眼睫,周身凝著化不開的淒冷,好似一座被世人徹底遺忘在陰暗角落裡的斑駁石像。

“師父?”

這時,身後忽然響起一聲試探的輕喚,帶著年輕人獨有的清脆與乾淨,立時驅散了這夜裡無邊的寒。

“師父,你怎麼一個人在冷風裡站著啊?”

他聞聲一怔,隨即回頭,就看身嬌臉嫩的徒弟烏鳴站在他身後,局促的捏著手指,仰起頭來緊張的望著他。

烏鳴站在他的身後,也是站在暗影裡,斑駁樹影在她的身上晃來晃去,明暗兩色在她的身上不停的交換變化。

可是無論如何變化,她的心一直向著師父。

師父在明,她就在明,師父在暗,她就在暗。

她心甘情願的追隨著師父的腳印,無論去往何方何地也會頭也不回的走下去。

“師父。”見他一直盯著自己不答,目光幽深如海,烏鳴心裡不免愈發緊張,忐忑不安的繼續問,“你從裴二少那裡提前回來了,怎麼還不去找裴大哥?”

回眸望來的京晝靜靜的注視著她,嘴角微微抿了起來。

不知烏鳴可曾發現過,每次她望向自己的目光,裡麵全是狂莽的憧憬與無儘的愛欲,把她的所思所想暴露的清清楚楚,壓根就藏不住一絲一毫。

可笑她還以為這些年自己藏得多好多深,自以為是的那些小動作樣樣都明顯的露骨,暗地裡卻還沾沾自喜的厲害。

實則除了五感遲鈍的京墨本人,誰沒發現她真正的心思呢?

占有欲強烈的京潭是最早發現的人,卻是袖手旁觀,故作不知罷了。

青山樓裡的所有人都認為單憑她徒弟的特殊身份,和一直不敢表白的怯弱性子,這輩子也不會和京墨扯上絲毫狎昵之色,偏偏事實總是如此的可笑且無奈。

早在四年前她就得手了。

全都得了。

想到此處,他沉沉的閉了閉眼,心裡不禁深歎一息。

“師父,”烏鳴悄步走上前,伸手捏住他的一角衣袖,小心翼翼的懇求詢問,“師父,今晚你能不能彆去陪裴大哥,而是陪陪我呀?”

他垂下眸子,掃過她捏著自己袖子的手,又瞥了眼她閃爍不定的眼眸,麵色不變,仍是一副眉目清冷,不敢隨意親近的冷傲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