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裴鉤故意拖遝腳步抵達無……(2 / 2)

家*******夫 武*******人 4020 字 9個月前

屋外的天幕乾乾淨淨,流雲遍布,烏壓壓的滾了一片,並未下雨。

裴鉤愣了一楞,瞬間就明白了什麼,抬起手往自己的臉上摸了一摸,全是冰涼濕意。

他放下指尖一看,濕噠噠的眼淚染了滿手。

而一顆顆豆大眼珠還在從眼角爭相滾落而出,怎麼流也流不儘似的。

裴鉤皺緊眉頭,眼睫張合,又是兩顆淚珠順著紅紅的眼角滾滾而落。

這就是為什麼幼時脆弱愛哭的裴寂容易掉金豆子,而他也會跟著莫名其妙哭的原因。

為了解蠱,這幾年他尋到過無數的奇丹妙物,用儘了各種治療手段,卻沒有一樣真能解除他體內的蟲蠱。

當年他們親口告知細節,此蠱一旦種下無藥可解,此生他都要與裴寂綁在了一起,大羅神仙也拿此無法。

天底下能人眾多,奇藥無數,裴鉤偏偏就不信這個邪。

雖然無法徹底解蠱,但這些年裴鉤已經靠著藥物的控製改善了許多,隻有裴寂傷心難過到了極致時他才會有所觸動。

距離上一次裴寂哭成水逆洶洶的淚人,還是五年前裴父封棺入葬的那一日。

眼角滴答墜淚,麵色卻不變絲毫的裴鉤回頭直直看向身後,遠遠就瞧見屏風後的人影一動不動,唯獨肩膀在稍稍的晃動。

上次他因為京墨的離去大發怒火,把屋子摔得一塌糊塗,也哭的一塌糊塗,鬨的整座城主府都知道了,這次都傷心難過成了這樣,不僅沒罵沒摔,還強裝鎮定的把他哄走了。

看來喜歡上一個人,真真教人會改變許多。

足過了好半刻,裴鉤回過頭,食指屈起,隨意抹掉眼角撲簌簌的滾淚,神情泰然的向旁伸出手腕。

身後的高巍走上前半步,恭敬遞上一方嶄新蘭帕。

“主子,好端端的,你這是怎麼了?”高巍弓著腰,如履薄冰的試探詢問,“是不是擔心城主……”

“無事,隻是風沙落了眼。”他淺聲反駁,語氣平淡,“兄長既是親口說了他不在意,我又何必過多擔心?”

說著一頓,他拿著蘭帕按上眼角再次溺出的淚線,雲淡風輕的安排下去。

“高巍,代我吩咐下去,最近無罔閣的丫鬟們不必入屋伺候,誰也彆去打擾城主靜思,要做什麼都隨他高興,不需再來向我稟報了。”

高巍摒氣的頷首應是。

吩咐完畢的裴鉤在門口停了一停,回過頭望了屋內好久,似乎欲言又止,最終卻是輕歎一聲,就帶著身後一打奴仆翩然離去。

因著裴鉤的命令,無罔閣就封了數日有餘,外人輕易不敢入內,而裴寂則從未出現在外一次。

不知是何緣故,下毒害城主的罪人被關在地牢多日,竟也無人踏足審問半個字,像是一時間大家都忘了這件事,個個閉口不提,諱莫如深。

到了第四日的傍晚西斜,沉寂至今的地牢竟有一位陌生訪客無聲無息的抵達最深處的一間牢房。

牢房中間,京墨的兩條手臂被鎖鏈高高吊起來,同樣戴著鎖鏈的雙腳則無力的伏跪在地上。

上半身虛軟的向前傾出,身下浸出小小的一灣血泊,長發淩亂鋪在胸前,衣衫襤褸遮不住身子,簡直狼狽到了極點。

見狀,來人的呼吸稍稍一窒,快步上前抬起修長如玉的手指,先是探了探鼻息,覺得無礙才安心的放下。

他的手指頓了一下,再輕輕挑過她彎折脖頸後的一縷長發,發根下一點紅豔的朱砂就出現在了眼前。

盯著這一點極豔極圓的紅,來人便從鼻腔裡輕呼出一口氣。

“京墨。”

一聲壓低的清喚突兀響在陰暗空蕩的牢房裡。

足足半柱香過後,滿身傷痕累累,衣衫處處破爛的京墨才緩慢的抬起頭。

蒼白臉頰上沾著的碎發被汗水與血水染的濕透,條條滲血的鞭痕順著纖細脖頸往下大片蔓延,竟沒有一處好肉。

來人很快即發現她從下往上望來的目光是不對勁的,眼神渙散,神誌不清,眼瞳要努力的定了又定才能把他的身影印入眼簾。

很明顯,她不止受了嚴重的鞭傷,還中了極深的毒,否則幾日的鞭刑不至於就讓青山樓第一人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主……主人,”她仰著雪白的脖頸,眼眸恍惚的誠懇致歉道,“恕屬下此刻無法……無法向主人行禮,請,請主人見諒。”

到了這種時刻,她竟然還記得這些繁瑣無謂的規矩,真不知該誇她還是該罵她。

陰暗幽長的地牢裡,種了迷藥的獄卒正躺在不遠處的長凳裡呼呼大睡,渾然不知牢房裡多出了一個外來客。

怕是直到他醒後,也不會知道牢房裡竟有人來過。

京潭給他下的迷藥是自己親手所配,醉骨散,中者如飲酒癡醉,沉睡不醒,任由擺弄而渾然不知。

曾經京潭為了試藥,當著京墨的麵給她的茶水裡下過一次。

京墨拿杯的手停都未停,視若不見的直接一飲而儘,接著就迅速閉眼昏倒在了他的麵前。

京潭自然沒對她做出什麼,隻是默默無言的把她抱在懷裡看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