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父債子償,那麼你們兄弟二人,誰來償還這筆血債?”
“我!”
腦子裡一片混亂,滿心千瘡百孔的裴寂聽到此處,卻依舊想都不想的挺身而出。
人人麵色錯愕,紛紛轉頭看向被刀劍利器包圍著的裴寂。
隻見裴寂把手裡一直小心提著食盒輕輕放在旁邊,再臉色決然的對邱問機誠摯懇求。
“既然是我爹為我和我娘做下的錯事,我願意以一力承擔,所有恩怨便在我這裡全部斷絕,彆去動我弟弟分毫,城主之位傳給小鉤,你們這輩子都不要再來因為此事再來尋他麻煩,否則我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們在場的每個人!”
話音剛落,對麵的裴鉤神情變得微妙極了,深深注視著他的眼眸沉暗如夜,有些詫異,有些感動,有些愧意,更多的卻是全部混雜成一團的複雜。
“也對。”邱問機認肯的頷首,“你是奉雲城的城主,一城之主便該是承擔全部的責任,若你死了前塵往事就一筆勾銷吧。”
“好。”裴寂吸了吸鼻子,意氣風發的揚起下巴,高傲的好似孔雀。
“你們這些名門正派最好是說到做到,待我死了以後所有往事就一筆勾銷,以後不要給奉雲城抹黑,也不要給我弟弟添麻煩。”
說著,他最後不舍的看了眼腳邊的食盒,隨即心裡一狠,脖子一揚,乾乾脆脆的大聲喊道:“來吧!”
邱問機卻不動手,而是側身向後退開數步,讓那些跟隨他而來的男子默默上前,把裴寂圍的密不透風,插翅難逃。
那些人裡有的是苦苦尋找多年失蹤已久的同門師弟,有的是為了突然就‘離家出走’的姐姐妹妹,還有的是為了年少相識的青梅竹馬。
那些失蹤的大多數孩子都是無親無故之輩,資質平庸,家世單薄,即便失蹤了也無人在意,可少部分也有情深血連之人,不依不饒的尋找多年就是為了得到一個結果。
而今,裴寂就是他們最後的結果。
被包圍在團團人群裡的裴寂看著無數把寒光利器出現在身旁四周,便顫抖著緩緩閉上眼,眼見那些利器即將落下貫穿裴寂身體的那一刻,不遠處的裴鉤眉頭一挑,抬頭向空空周圍大喝一聲。
“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他捏緊高巍扶著的手,尖尖指甲刺入高巍的手裡,“難道要等到他真的死了,你才出手相救?彆忘了他死後,你就徹底沒有活著的意義!”
最後一個字落下,一抹暗色影子竟不知從何處憑空出現,如風如雨一般轉瞬而至包圍圈中,展開雙臂把裴寂整個人護在身下,竟以一己之身硬生生抗下眾人刺來的利器。
也不知那人的身體是用什麼做成的,竟是堅硬非常,數把利器同時刺過去竟才刺入皮肉裡短短半寸,流出的還是黑色的,粘稠的血。
隻聽那人悶哼一聲,接著揚起被利器刺入的長臂一甩,顆顆如珠的黑血便順勢撲上最靠近的幾人身上,接著便聽一片尖叫痛喊聲響徹上空。
“她的血裡有毒,千萬不要碰到她的血!”有人躺在地上哀嚎著大喊了一聲。
毒血碰體的瞬間就倒下了四五個人,還剩下其餘的六人站在較遠的位置,又及時躲開才幸免於難。
沒等到意料之中的死亡,反而等到意料之外的救命,裴寂剛顫顫抖抖的抬起頭,就看到一張近乎毀容的陰陽臉,當時就緊緊的捂嘴低叫了一聲。
這個陰陽臉可比長留村喬裝打扮的京娘要可怕多了,半張臉皮膚紅潤,眉眼嬌豔,半張臉凹凸不平,五官移位,彆說堪比夜晚裡的厲鬼追殺,就是白日見到了都要嚇得猛一打哆嗦。
和這張臉比起來,長留村京娘那張紅色胎記的醜臉都算是溫婉美人。
而裴寂在猛一看見後隻是捂嘴低叫一聲,都要多虧在長留村時對著京娘那張臉習慣不少的緣故,否則按照他以前的膽量恐怕下一刻就是大聲叫鬼,慌亂躲開了。
那人也知自己的臉嚇到了他,便立刻從袖中拿出一卷黑紗圍在臉上,然後再伸手拉著他要往旁邊躲。
可其他人怎麼會讓她們逃走,稍稍鎮定之後便拿著武器立刻圍追攔截,勢必要把裴寂殺於此地。
“主子,這是誰啊?”高巍也遠遠看見那張可怖的臉,在旁邊膽戰心驚的問,“屬下怎麼從來沒見過她?”
“這就是當年那一百五十個藥奴裡最後活下來的另外一個,最後被訓練成不知傷痛的死士,身體帶毒,刀槍難入,當然就是暗中保護兄長最好的人選。”裴鉤冷冷的說,“多年以前我還見過她幾麵,但現在她變成了這樣,我也差點沒認出來。”
“那……我們是不是要去幫幫城主?”
高巍瞧著那兩人在眾人圍堵之中艱難的掙紮逃生,每次見她們險險躲過一次致命處,自己都要戰戰兢兢的抖一抖。
“當然。”裴鉤寸寸扣緊他的手,一字一頓,冷意森然,“你帶人先救回兄長,然後……”
“殺掉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