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欽欽聞言歪了歪頭,不解道:“夫人們吃點心必然要喝茶,不能是茶水問題嗎?”
果然是個聰明的美人兒。
王德眸光微閃,故作高深地沉吟片刻,而後招來一手下,耳語一番,待手下離去,他將令簽扔回簽筒。
“本官定會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來啊,將堂下兩名嫌犯押回大牢,退堂!”
秋月傻眼了,她不明白縣令為何不像以前那般痛快地給沈欽欽定罪,更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成了嫌犯。
“大人,真的是她,奴婢親眼……”
*
“王德!你是不是看那賤人年輕漂亮又在打什麼歪主意?你彆忘了你的官位是怎麼來的,你對得起我嘛你!”
退堂後王德第一時間趕回內宅安慰餘氏,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他進屋時,餘氏已將器皿摔了滿地,更是一看到他就罵,形如潑婦。
這麼多年了,竟還有人為她賣命,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
王德眼中閃過嘲諷與殺意,麵上卻半點不顯強勢,耷拉著眉眼擺出苦笑,討好地上前溫柔拉住餘氏的手,臉上流露出恰到好處的寵溺與無奈。
“夫人可以說為夫沒本事,可不能冤枉為夫對你的真心啊,實在不是我不願罰那村姑,都賴秋月嘴笨,竟在堂上公然被那村姑懟地語無倫次。”
“那村姑也是個牙尖嘴利的……不過夫人放心,為夫不會教你白受委屈,定將賤人碎屍萬段,隻不過夫人你也知道,上頭派來的人就快到了,到時定會翻看最近案宗,若今日這事結案太快,會引起懷疑的。”
王德是個擅長做表麵功夫的,端的是潔身自好人設,玩樂之事做的比公務還謹慎,從沒叫餘氏抓到過實處。
餘氏出身商家,不會對男人完全信任,卻也有些自負,始終覺得隻要自己掌控財政大權,抓著把柄,王德就不敢違背自己。
卻不知自己早已被騙得團團轉,就像此刻,她十分篤定王德就算有色心也沒色膽,在她眼皮子底下對沈欽欽下手。
所以餘氏很快降了火氣,撒嬌似地甩開王德的手,噘嘴道:“最好如此。”
王德舔著臉上前攬住餘氏肩膀,語氣越發寵溺,隻是笑意不達眼底,“若這次不出岔子,咱們也該換個地方生活了,夫人跟著我受了這麼年的苦,到時定要換個大宅子,買許多下人給夫人和女兒使喚。”
餘氏聞言徹底沒了脾氣,“哼,反正不花你的錢……你專心辦案就好,上下打點之事自有本夫人出馬。”
“夫人功勞最大。”
“那是自然。”
“……”
與內宅平和氣氛不同,沈欽欽被帶回臭烘烘的陰冷牢房後就被惡心個夠嗆。
明明都是嫌疑人,秋月吃的是葷素搭配白米飯,她的碗裡卻隻有酸臭泔水,秋月睡得是隔壁木床,有被子,她卻隻有發潮發臭的草堆。
“哼,我勸你還是識相些,早日認罪也能少吃些苦頭……我看你也是個聰明的,想來此刻也看出是怎麼回事了,早起早托生得了,何必活受罪呢。”
沈欽欽勒緊褲腰帶,背對秋月而坐。
差彆對待她忍了,冷嘲熱諷她也隻當王八念經,可秋月時不時丟過來一根青菜一塊混著泥土的飯團,她真是忍不了了。
“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秘密?”
沈欽欽忽然起身走到兩個牢房之間的柵欄邊,故作神秘地開口。
秋月下意識問了句,“什麼秘密?”
沈欽欽故意看了看過道,確定沒人注意這邊才再次開口,“你知道我為什麼能活到現在嗎?其實我真名不叫沈欽欽。”
秋月隻是個丫鬟,知道沈欽欽得罪了夫人,卻不知她是何身份,聞言當真有些好奇。
“那你真名叫什麼?”
沈欽欽搖搖頭,又歎了口氣,“算了,我相信縣令大人定會查明真相還我清白,還是不必將事情鬨大了。”
怎麼著,她身份還不簡單?
秋月原是不想理會對方裝腔作勢,但又想到自己沒能幫夫人誣陷成功,萬一沈欽欽真的有些身份,到時候自己鐵定是替死鬼。
倒不如試著套套話,萬一立功了呢?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秋月轉了轉眼珠子,忽然走到柵欄邊將剩下的半碗飯菜遞過去,“這麼說你真沒有害夫人,可能真是我眼花看錯了,哎,我看你比我家小姐還細皮嫩肉的,怎麼淪落成廚娘了?”
沈欽欽默默接過飯碗,原本想著將人騙過來揍一頓,現在她改變主意了……
“哎,年輕任性嘛,總想著闖蕩江湖,從家裡逃出來的,此事說來話長……”
“說說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你彆騙我,說不定我還能幫你在大人麵前說說好話呢。”
“那就先謝謝秋月姐姐好意了,不過應該用不著了,我家人應該也快找來,秋月姐姐在衙內做活,應該聽說了最近有高官四處巡查。”
秋月震驚地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你?”
“噓,事關我聲譽,還請秋月姐姐不要亂猜。”
秋月呆呆地眨了眨眼,隨後點頭。
終於把人忽悠瘸了,沈欽欽默默端著飯碗縮回了草堆,任憑秋月如何試探也隻衝她作噤聲動作或是嚴肅搖頭。
她不知道的是,斜對麵的牢房裡有一雙眼睛正躲在暗處直勾勾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