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哪位老爺?”
“自然是縣令老爺,老爺說了,這院子以後就是姑娘的家,您想要什麼衣裳首飾隻管開口,定有人辦妥。”
沈欽欽總算聽明白了,自己被王德派人偷偷帶出牢房,若不能及時逃走,怕是要清白不保。
心裡暗罵王德狗官,麵上裝作害怕,哭著求饒,“我不要在這,求李嬤嬤放了我吧。”
李婆子頓時換了副刻薄嘴臉,威脅道:“縣裡多少女子求都求不來的好事,我勸姑娘莫要彆學有些個沒福氣的耍小性子,最後鬨個人財兩空不說,連小命都作沒了。”
沈欽欽立刻裝出一副被嚇壞的樣子,怯懦地站在原地連哭都沒聲了。
李婆子冷哼一聲,丟下一句“姑娘若是不餓就早些休息”便提燈出門去,還將門落了鎖以防她逃跑。
屋裡黑漆漆地隻剩沈欽欽自己,她立刻收起臉上怯懦,聽到李婆子走遠後快步走到窗邊。
窗戶果然也打不開,沈欽欽隻能四處翻找,希望能找到有用的工具,卻聽外頭傳來一道嘲諷的男聲。
“姑娘彆折騰了,早些休息吧,否則明日頂著一張倦容惹老爺不快,到時遭罪的還是您自個兒。”
看來外麵的人會徹夜把守,沈欽欽自知今晚逃不掉了,索性癱回床上,養精蓄銳。
天快亮時,門外傳來一陣騷動,很快又歸於平息。
一直淺睡的沈欽欽猛地睜眼,輕手輕腳走到門邊偷聽外頭動靜,突然一道人影出現在門外,將她嚇了一跳。
聽到開鎖的聲音,沈欽欽連忙側身,待房門被推開,她舉起花瓶便要偷襲,卻被對方一把擋住。
沈欽欽鬆手後退,同時看清了對方的麵容。
“崔大哥?”
崔文強點了下頭,不大自然地地避開沈欽欽訝然驚喜的目光,將花瓶放到一邊,轉身往外走,“跟我來。”
沈欽欽毫不猶豫跟上去,慶幸過後卻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想著不連累千金閣而疏遠喻修琳,以為逃離京城後可以自力更生,哪知自己把一切想的都太簡單了。
在小鎮半年躲避之苦不算什麼,她一人無依無靠活在這世上,但凡遇到一點麻煩就不能輕易而過,遑論惹上當官的。
案子還沒結束,王德就敢把她移出牢房意圖圈養,足以說明他在本地隻手遮天,殺了她也是輕而易舉之事。
在牢房時她還能因早有準備安慰自己,但在彆院醒來那一刻起她才知道什麼叫民不與官鬥,也切實感受到了恐懼與無助。
她以為自己八成會死。
“是閣主派你來的嗎?”猶豫許久,沈欽欽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崔文強將沈欽欽帶到一處安全的小院子就打算離開,聽她這麼問,隻道:“碰巧遇上,你且在此住下。”說完就運起輕功,瞬間沒了蹤影。
沈欽欽再想說什麼也沒機會了,歎了口氣,轉身就見到一個穿著樸素的婦人端著飯菜從廚房出來。
“哎喲真是個漂亮可人兒,舟車勞頓餓了吧,快來吃飯,姑娘叫我李嬸兒就行,李嬸兒我彆的不敢吹,這廚藝可是這條街頭一份兒,姑娘想吃什麼儘管說。”
李嬸兒說了許多,可以聽出她不知沈欽欽身份來曆,這院子也是這幾天才租的,包吃包住,李嬸兒是房東。
沈欽欽從李嬸兒口中打聽不出什麼,但心裡總覺得這次被救並非像崔文強所說的是碰巧。
*
縣衙內,王德正因牢房被炸一事忙的焦頭爛額,一會兒追問逃犯捉拿情況,一會兒催問炸藥來曆,還要琢磨怎麼寫折子上報,整整一夜未睡,麵容也蒼老了一些。
外人看了還以為他是個忙於政務的大清官,誰能想到昨夜他還在為將要得到新美人兒而滿麵春光,興奮的睡不著覺。
“好在牢裡的犯人一個沒少都捉回來了,至於炸牢房的犯人,若實在查不到便找個替死鬼罷,總不能影響大人您升官。”師爺從容地出了餿主意。
王德點點頭表示同意,卻還是好奇,“按理說連火藥這等禁物都拿的出來的,應不是一般人,你說他想要救誰跟本縣令好好溝通就行了呀,何必搞如此大動靜?結果也沒把人救出去,你說這事兒搞得。”
牢裡犯人一個沒少,可不是沒救出去麼。
師爺沉吟道:“就怕是對方目的不是救人,而是衝著大人來的。”
“衝我?”王德驚訝了一瞬,接著眼睛一眯,“你是說,是其他縣令想要與我爭這上升的機會?”
“並非沒這可能,不過大人也不必太擔心,縱觀周縣,無人可與大人比政績,這次小插曲影響不了大人。”
“哼,這麼多年上頭收了本官多少好處,知府大人私下說了今年我會升,本官自然不擔心,隻是昨日動靜著實嚇人,本官的美夢都被攪了,定要查清背後之人,叫他不死也脫層皮……”
王德正憤恨說著,門外突然來報。
“大人,督察大人已到城外二十裡。”
“好,快備車馬,本官換身衣裳就去迎接!”
督察大人無事不登三寶殿,定是來給他帶好消息的!
王德內心激動,心想升職文書或許一道送來,好好打扮了一番後帶著一行人大張旗鼓到城門口去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