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安帶謝家三姑娘進入望春園雅間,房內坐著的卻不是喻修琳,而是大半年未見的景雲。
想到去年自己拒絕景元的場麵,雲安眼中閃過一絲心虛,不過喻修琳那臭小子若是覺得拉來景雲就能拿捏自己,可是大錯特錯了。
這世上能讓她雲安郡主躲避的人還沒出生呢。
“怎麼是你,修琳呢?”
雲安若無其事的樣子令景元有一瞬心痛,他從前以為隻要自己用心,證明自己不再是四六不懂的毛頭小子,雲安會慢慢接受自己。
可在他決定表明心意那日,雲安先一步開口,說他與黎徵和修琳一樣,在她心裡永遠是弟弟。二十歲男人的自尊令他傷心離京,一走就是大半年。
這是景元自明白自己對雲安心意後忍著不去見她,時間最久的一回,此刻見雲安的無動於衷,怎會不失落?
不過想到喻修琳的主意,景元很快收拾好心情,乖笑地回應道:“雲安姐姐還不知道修琳麼,想一出是一出,突然有事不能來,又怕姐姐怪罪,便叫我來招待,我也是臨危受命,還請姐姐不要怪罪。”
幾聲姐姐倒是叫雲安怔了片刻,她倒是許久沒聽到景雲叫自己姐姐了。
看著眼前已然成熟的男子故作乖態,好似又變回年少時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小弟弟,雲安心裡忽然有種弟弟終於長大了的感歎,又多了一絲令人胸口發堵的不適。
雲安沒去深究這種不適來自於何處,一派從容地坐到椅子上,端莊矜貴地昂著頭,正要說自己帶著謝姑娘不方便見他一個外男,卻見景雲盯著謝三姑娘開了口。
“這位姑娘看著眼生,可是初來京城?在下嶗山景家行二,景雲,這廂有禮了。”
謝三姑娘微愣,下意識看了眼雲安郡主,她不知景雲與雲安是何關係,但看著也不像是那種關係。
雖說能被高傲的雲安郡主看中是她榮幸,但兩家也沒說親呢,今兒喻修琳不出麵,想必對這門親事並不滿意。
而嶗山景家是比謝家底蘊更為深厚的世家,就算這幾年景家的重點不在官場,十分低調,但其影響力是不容小覷的,連皇上都時常問候景家老祖。
她若能搭上景家……
謝三姑娘轉瞬想明白了利害關係,又見景雲自報家門似是對自己有意,壓著心中激動,柔柔朝他行了一禮,矜持道:“謝瑩兒見過景公子。”
得美人回話,景雲臉上笑容立馬綻放,立馬像隻求偶的花孔雀開始圍著謝瑩兒打轉,熱絡模樣叫少女紅了幾次臉,卻又不會讓人覺得輕浮討厭。
景雲這副模樣,像極了從前雲安不高興時討好她的模樣。
雲安看著兩人你來我往,自己似成了打攪情人約會的多餘者,不禁沉下臉。
好個景雲,這是跟她玩起欲擒故縱了?
雲安沒想到的是,即便自己看透了景雲的心機,但見他這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樣子,仍是不可遏製地怒了。
“嗬。”
一聲短促地音節令本來輕鬆愉快的氣氛陡然一僵,相談甚歡的兩人下意識閉嘴看向雲安,都不禁心驚膽顫。
謝三姑娘是擔心雲安認為自己水性楊花,而景雲則害怕自己是不是作過頭了。
不料雲安卻是掩著唇,渾不在意地語帶笑意,“這戲園的戲我早就聽膩了,實在無趣,今兒原本就是帶謝三姑娘來高興的,既然景雲願意為修琳代勞,我也累了,便不打擾你們年輕人說話了。”
雲安是半個皇家人,生長於京城,又儘力過一場失敗的婚姻,怎會將這等小把戲放在眼裡?
看著雲安頭也不回的離去的樣子,景雲臉色一白。
彆人看不出來,他可是瞧得真真的,雲安背脊挺得那樣直,是生氣了!
修琳,你害慘了我!
“景公子?”
景元被謝三姑娘喚回神,笑容有輕微的變質。
謝三姑娘玲瓏心,眼睛在門口轉了一圈,隨即垂下頭,聲音比之前淡了些,“孤男寡女不好共處一室,瑩兒也告辭了。”
景元眼皮一跳,心道這謝三姑娘真是不好對付,想到好兄弟的大事,景雲勉強壓下心焦,一邊送謝瑩兒一邊歉然道:“我們幾個從小都怕雲安姐姐,方才有些緊張,唐突謝姑娘了,有機會定像姑娘賠罪。”
謝瑩兒腳步微慢,驚訝道:“景公子怕郡主?”
景雲苦笑道:“郡主那款兒一擺,誰不害怕?我小時候可沒少替修琳挨訓。”
原是害怕,不是……
謝瑩兒撲哧一笑,氣氛再次回到從前,可她已經提出告辭,今日隻能到此為止了。
想來,他若是真有心,兩人定會再見。
馬車旁,雲安瞧見迫不及待出來秀恩愛的兩人,冷笑一聲,抬腳登上馬車。
“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