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挑撥離間,舌燦蓮花說的好似兩人早已互相傾慕許久,聖上不忍拂了高官的麵子,就開了金口。
“此事倒是留有餘地,若是你此時出城逃婚,反而合了某些人的心意,要是禮部尚書一派借題發揮打壓尹家,你又當如何?”
寧昭意冷靜得很,“現在京城裡不知有多少人盼著尹家被此事攪得一塌糊塗,他們才好從中分一杯羹。”
尹薑也是無奈,“我也知道,但是若此時不逃,等真到了聘禮上門,那可就是抗旨的大罪了,我雖不願嫁人,卻也不能連累家人。”
“我倒有個法子,你可以假裝自己有心悅之人但求而不得,這個深情的名頭一頂,旁人自然也不好再對你的婚事隨意置喙。”
“至於人選嘛……”寧昭意思來想去,這城中的公子也沒有哪個是郡主的身份難以企及的,看來隻能找已經心有所屬的男子當這個擋箭牌了。
等等,她忽然靈光一閃,扯住尹薑的左袖,推銷道:
“你覺得太子殿下人怎麼樣?”
“!!!”
尹薑快要被自家小姐妹的奇思妙想創翻過去,趕緊捂住她的嘴,環顧四周生怕被人聽了去。
見四下無人,方才壓低了聲音:“那可是你未婚夫,怎麼就隨便推給我成擋箭牌了!”
其實細想起來太子確實是最好的人選,年輕有為風流倜儻,就連對寧家的提親在旁人看來都是寧家二小姐攀上枝頭當鳳凰,多一個傾慕者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尹薑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隻不過不想兩人明麵上忽然成了情敵關係。
寧昭意扒拉開少女常年持槍生了薄繭的右手,寬慰道:“眼下這是最有效率的解決辦法了,沒準兒你這麼一拖,我的婚期也能往後延一延呢,就當是幫幫我,好嗎?”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於是乎第二天,瓊琅郡主公然示愛臨近娶妻的太子殿下沈聽風,全然不顧世俗眼光,甚至以絕食威脅,事情一路鬨去了鳳鸞殿,連皇後娘娘開勸都不行。
汐月亭裡,尹薑對麵坐著皇後娘娘,把寧昭意臨時教的欲語淚先流學了個十成。
指尖抹了洋蔥粉,拭淚是越哭越凶,整個一副“原本打算終身不嫁,卻被人逼著委身歹人”的可憐樣兒。
集市一夜出了無數話本子,眾多苦戀多年求而不得的悲情故事成了說書人在茶館開書的新寵。
朝中更是直接炸開了鍋,李尚書急的上火,彆派的臣子們可都等著看他笑話,此事一出必然惹得龍顏大怒,就算勉強逃了貶謫,君臣離心也是必然之事。
是夜。
“此事可算是圓滿解決了,多虧你想到了這個好方法。”
尹薑今日假借來找鎮遠侯府麻煩,氣勢洶洶地進門,拉著寧昭意就要去屋內說話,屋門一關才放鬆下來,歪倒在椅子上訴苦:
“這幾天可把我裝累壞了,你瞧瞧,眼睛都要腫成饅頭啦!”
“總算結果不錯,我這幾天也將之前寫過的話本改編送去集市小賺了一筆,官家那邊估計和太子殿下也談了不知什麼,總之婚期也如願延後,”
寧昭意執起瓷盞碰杯,笑著揶揄道:“就是為難你要再裝一陣子了。”
尹薑擺擺手表示無所謂,這點小事還不算什麼,末了忽然想起件事來,
“前些日子出門時,看見寧家幾間頂好的鋪麵掛上了歇業的牌子,我記著那幾間是酒樓布坊之類,開了這麼些年頭,生意怎麼說也不會斷,為何要歇業呢?”
此事可就說來話長了,寧昭意抿了口茶,思考要從哪裡開始說起才能避重就輕圓了自己重生的設定。
“我決意開幾家品茗書局,既是茶樓歇腳之地,又可推行好書,那幾間鋪子剛好派上了用場,”
寧昭意自是不能告訴她是因為上一世寧家應了皇室的宴服和菜色,卻遭人暗中動了手腳,最終落了個降罪的結果,
“況且我朝對於書籍向來扶持卻缺乏管轄,若是能打造出全國都認可的名聲,也不枉我多年寒窗苦讀的時候偷看話本了。”
尹薑笑她果真奇思妙想,下一秒解下腰間的錢袋往桌上一撂,隨著“璫”的一聲道:“算我一個,我先入個股!”
兩人對視一眼,複又笑出聲來。寧昭意也沒推脫,她記得尹薑雖然不愛念那些個四書五經,也是極愛看話本的,
“那往後等書局分店到了北境,裡邊兒的書任你挑就是。”
正談到日後的經營,侍女畫鵲慌忙小步快跑過來,欠了欠身開口稟報:“小姐,門外有一黑衣青年求見,還讓我給您帶了這個。”
呈上來的赫然是新近最火的話本,以及本應由書局今日送到她手上的銀票。
“知道了,我這就去。”
寧昭意心知是太子見她近日行事過於招眼,準備派人來暗中提點一番。
此時更要裝作不知人情世故的家兔,裝的越蠢日後越好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