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馬雕車香滿路,說的便是這最為繁榮的上京,官宦商賈皆居於此,是銅臭墨香,皇權富貴的象征。
先帝寵信佛教,無心後宮,晚年更是妄想長生,一生碌碌無為。慶尚三十,先帝駕崩,新帝上位,年號景安。
景安十年,朝政動蕩,天下大亂。肅宗昏庸無能,癡於酒色,無心前朝。官商勾結頻頻發生,沉重的賦稅使得民不聊生。
“歌泣不成天已暮,悲風日夜起江生。”
隨之而來一聲輕歎,“罷了,生不逢時,這羸弱之軀何來施展這一身抱負?”
“兄長非魏禧,又是年輕氣盛,有何不可?”嬌俏的女聲傳來。
男子轉頭看去,原是自家小妹。
眼下的憂愁抹去,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之之怎回來了?”
“昨兒晚就回府了,天色過晚不好叨擾兄長,舟車勞頓又累的慌,早早歇了下來。這不一醒就來尋兄長了。此番去王府小住幾日,見著王爺對二姐很是偏愛,令人心生羨慕。又瞧二姐一切安好,道了家中相安無事,也不好賴在王府,便趕快回來了。”
“好,那便好,怡柔一切安好便好!”
眼底的笑意愈加,“方才之之怎還學得偷聽了?”
“並非,隻是見不得兄長輕視自己,在之之這,兄長是明月清風,滿腹經綸!”
滿眼星辰,是卿之對兄長允楠的欽佩。
陸府嫡子陸允楠,翰詞墨筆樣樣精通,可空有一身傲人的才華又如何?
弱不勝衣,倆步便噓籲,再高的學識也無法離了這藥石,彆了這陸府。
陸允楠摸了摸自家小妹的頭,自母親難產辭世,二妹納與嘉靖王為妾,家中便隻剩了自己與小妹。
早已過了成親年歲,可卻無人敢將姑娘嫁進陸府,生怕一個不景氣,這陸允楠一命嗚呼,自己便成了寡婦。
“之之在兄長這兒,如同春暉,所以聽之之的,便不日日將輕賤自己的話擺在嘴邊兒了,可好?”
總是這樣如沐春風,怎會讓人回絕他的話語。
“嗯嗯,兄長最好啦!”
說完,手便拉上了他的衣角往屋裡帶去。
嘴巴又碎碎念起來,
“雖是辰時,可天兒還未暖和,兄長這薄衣如何能在屋外讀書?父親早就安排先生午膳過後來府上,兄長這般勤快,那以後便讓先生住在府上罷了,讓那先生時時看著兄長讀書!”
陸卿之翹起嘴巴,轉過身去不再看著陸允楠。陸允楠也知,這是妹妹生了氣,趕忙解釋。
“之之乖,昨兒日先生家大郎娶了新媳,大喜之日告假一天。可這落下的一天可得補上,彆家公子五更便已坐於書案前,我又怎敢懈怠?”
本是氣頭,可聽見這番解釋,又戳中陸卿之的心坎,一為成親,二為兄長身不及旁人卻勤奮毅力,這再大的氣,也隨之消散。
見自己妹子轉過身來臉色緩和,緊著的心裡才鬆下一口氣。
“昨兒夜裡總覺得有人在牆角處,可近去看了也無人在。連著幾日父親沒去早朝,管事爺爺說父親病重見不得人,我去書房門口等著父親,也隻聽父親叫我過些日子再來,聽著聲音並無大礙。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
陸允楠的眉頭微皺。
“昨夜裡回來也沒見著父親,這早上竟也未想起。兄長莫急,我去問問便是,兄長就呆在這屋裡瞧書,等暖陽撒下再出去。”陸卿之一把將他按在椅子上。
“我與之之一同吧。”說罷就想起身。
“怎可?兄長剛在屋外待這麼久,想必身子都涼下了,呆在屋裡暖和會兒,我去去就回。”
陸允楠想,剛惱了小妹,這會兒在不聽話作踐身子,怕是又要鬨了。可剛想反駁一二句,心口卻抽疼了起來。
“聽之之的!”
晨光透過窗子,不惜餘力地落在書案上,落在了這位光風霽月的少年身上。
他手中緊握著一串黃花梨佛珠,佛祖普度眾生,陸允楠也不過是渴望被佛光普照的眾生之一,可為何獨獨舍了他一人給了這一軀的殘破?
額頭,脖頸青筋暴起,冷汗直下。悲憤交加,一口怒氣竟噎在心頭。
口中一陣腥甜,急忙拿起帕子捂在嘴邊,是一抹鮮紅的刺眼。
為何?為何?上天為何不垂憐於我?
這麼多年了,藥飲隻會愈加濃烈,卻不見有任何好轉,此生當真如此?
……
沿著一路的石板橋才到了父親的屋頭,隻見管事爺爺一直看守著。
“啊爺,父親這是怎的?可是身子有何不適?怎聽大哥說父親連朝廷也是幾日不去?”
管事爺爺微微彎腰,“小姐莫慌,老爺夜裡見風,便風寒幾日,怕染給小姐。”
陸卿之很是疑惑,“父親在朝中一向口碑極佳,怎會因一場風寒告假多日?”
管事爺爺麵露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