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吩咐過不準任何人叨擾,也是算準了小姐必不聽,還請小姐回去吧,老爺好了自會見小姐的。”
陸卿之微微一愣,這是第一次父親不願見她。
隻聽屋中一陣咳嗽,“小姐莫進這屋子,奴怕老爺嚴懲啊!”說完就進了屋子。
父親一向善待下人,說出嚴懲二字,必是事關重大,陸卿之便在門口等候了起來。
沒一會兒功夫,管事爺爺就出來了。
“老爺說,讓大少爺晚膳用後來這兒一趟。勞煩小姐告知大少爺一聲。”
看陸卿之還是有些呆愣,他連忙補了一句“小姐,老爺還說他一直很愛小姐的。”
此話牛頭不對馬嘴,陸卿之無法探究究竟為何。一門之隔卻不相見,這讓思念從哪進去?
這段日子,父親必定是有大事相瞞,還是快去告知兄長好些。
到了屋裡,陸卿之便趕忙將話轉訴給了他。二人用了午膳,又打了個盹,午間過得飛速。照例兄妹二人一同去了佛堂,上香,祈禱,打坐。
晚膳時間本是想著和兄長一同享用,見兄長去了父親那,不免又想起了早晨發生的。
“小姐,老爺還說他很愛小姐的。”
又想起來管事爺爺的話,這是何意?不求甚解,還是偷偷跟去算了。
見許久兄長都不曾出來,天色逐漸被墨色掩蓋。是碧空晴日染上滿天紅霞,最後被無際的黑暗吞噬。
不知何時,院牆紅了起來?是火光!
剛反應過來,隻見門被打開,兄長抱著一個匣子衝了出來,卻不見父親的身影。
“兄長!院牆著火了!”陸卿之不禁大叫了起來。
陸允楠聽見聲音,猛地轉身,看向紅光一片的院牆,眼中竟浮起了陣陣悲痛。
“之之,快隨我來。”
素來穩重的兄長,此時拽起她的袖子,大力的扯拉著,步伐匆促。陸卿之一時沒反應過來被他拽著跑。
隻見這紅光包了陸府,漫無邊際,像是猛獸有著不可抵擋之意肆意襲來,熱氣蔓延。
不可能,京城絕不會出現如此天災,是人為!
耳邊不是夜間的細風綿語,取而代之的是兵器相撞的鏗鏘聲,是廝殺聲,是人們的尖叫聲,是兄長令人心驚的咳嗽聲。
“兄長,這是為何急急忙忙?”
陸允楠聽見她的話卻什麼都不說,隻是加快了步伐。很快就到了佛堂。
他們繞過佛像,來到一個暗室。
陸卿之還來不及反應家中怎會有個暗室,陸允楠便一把按住她的雙肩,骨節分明的指尖顯得格外有力。
“兄長,發生什麼了!父親呢?…”此時驚慌占據了她的心頭,究竟發生什麼了?
“陸卿之!聽著!”嘶啞的喉嚨,用最大的聲音吼了出來。陸卿之一下便嚇得流下來眼淚去。
從未,從未見過兄長如此!
“你是陸家子女,你有責任為陸家將這份傾儘父親一身心血的東西傳遞出去!朝廷混亂,更是昏庸,父親查證出官宦商賈與禮部尚書乃至更多的勾結之事。我們要還文人誌士一個清明的科舉,我們要讓無能的世道有所改變!”
說到這,聲音小了下去,夾雜著一絲哭腔。“哪怕,哪怕隻有一點…”
說完就把匣子塞給了陸卿之。
“你從密道過去,會有人接應你的,是蕭小叔的人。見到後便問一句,可是雁歸南柯,對方回黃粱一夢後再隨同一起回去。一定要親手遞給蕭小叔手中!”
“不不不…”哭腔愈發劇烈,“兄長為何不跟我一同?”滿臉皆是淚痕。
“我的身子無法承受以後的奔波,如此隻會是拖累。”
陸允楠抹去她的眼淚,顫抖著聲音,
“之之乖,我是陸家嫡子,哪有聖上除父留子的。兄長要對得起陸氏列祖列宗,要對得起滿門榮辱。陸家毀了,兄長便要和陸家一同去了,之之要帶著我們的希望好好活下去,聽話。”
看著泣不成聲的妹妹,還是忍下心推她進了密道。
暗門即將被關的時候,一隻白淨的小手伸了出來。
“兄長!不要…嗚嗚…不要…不要留我一人。”
“不要…”
“不要留我一人…”陸卿之的身子抖得不成模樣,隻想著抓住最後的一絲光亮。
他將手中的手串褪了下來,給她帶著,便推了進去。
“之之,父親愛你,兄長也愛你,你要帶著我們陸家的滿門榮辱,要拯救這世道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