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客官!遠道而來,可要討碗水喝喝?”
路邊疾馳的馬兒緩步的走了起來,隻聽路邊傳來高昂的男聲。
陸卿之撩開簾子,往外瞧去,原是有一小客棧。
慶菱伸手扶著她下來,隨後坑著頭站於身後。
馬夫答到:“吃水不必,來三碗禾酒。”
“小姐,禾裡規矩,進者須飲酒。” 慶菱攀著耳畔,小聲說道。
那店家聽後,笑著端了過來。
“小姐請坐,不擅飲酒人也可喝禾酒,解渴最甚。”馬夫用袖子擦了擦她的椅子。
“嗯。”陸卿之輕輕抿了倆口,入口些許清苦,回味卻綿柔至極。
店家斜耳聽著他們的對話,輕瞥一眼,像是打量一般。
“姑娘瞅著麵生極了,不知是從何而來?”
“不便透露,聽聞禾裡一絕,便想來了。”
“姑娘怎是……”
店家還未問出的話被慶菱打斷。她抬起頭來看向店家,“好生做你的生意,隨意打聽做甚?”
帶著些許刻薄的語氣,店家轉頭看向慶菱,卻頓了一下。
“是,是,姑娘說的是,還請慢用啊。”
店家擦了倆下桌子就走去了屋裡,到臨走前也未見到他的出現。
慶菱習以為常般,在碗底壓倆銅錢。
“小姐,旁人打探不理便是,得不到答應,他們自己也會感無趣,便不會追問了。”
“我也知曉,生怕有不懷好意之人。好啦,先去地方歇下吧。”
店家前口有道寬敞的大路,路邊立著牌子,像是指引著人們。
可馬車卻駛向了一處林子,背道而行,甚為奇怪。
“為何不走大路?”
陸卿之心中的疑惑,需要的到一個恰當的解釋,正如方才的飲酒論。
“方才的大路會繞過禾裡,是給誤入此處的尋常百姓行駛的。這一帶荒僻,客棧建於此處,過路人都會停下喝上點水再出發。若非討禾酒之人,店家便會指引走上大路。”
“如此看來禾裡同避世之地,自然是要隱秘一些。”
陸卿之點了點頭,得到的回答讓她對禾裡的期待又增添了一分。
……
不過一柱香,馬車便停下了。
“青蒲居?”四周皆是翠竹,鶯語縈繞。
“這是陸大人在禾裡的屋子,多年無人居住,但前些日子已有人打掃過了,可直接住下的。”
父親!曾經,這裡一定是歡聲笑語的吧,有著爹爹,娘親,兄長,啊姊住過的痕跡,如今陸府卻隻有我一人來此。
推開那扇木門,迎麵而來是倆株桃樹,滿是枯枝敗葉。
清風徐來,像是一場短暫的花雨,星星點點。隻不過,這花是葉,是枯黃的枝葉。
“慶菱,可知青蒲居有幾間廂房?”
“四間。”
“你去看看西邊可還有廂房未經使用過,咱們住那便是。”
“是。”
慶菱馬不停蹄的招呼著夥計搬著行李,看著院中來往不過五人,卻顯得格外充實。
陸卿之想象著桃樹盛開的樣子。香氣縈繞滿院,睜眼是滿院桃粉。
可合上時隻見紮著衝天鬏的女童,手拿一串糖葫蘆,站在漫天大雪中看著光禿的桃樹。滿院白色,紅豔豔的小人格格不入。再打量下四周,空無一人…
花開花落自有時,現今是花落。且就順著桃花開落,蜉蝣撼天地。
春華掠過,朱明前來。
在禾裡的日子裡,青蒲居的大門從未開過,隻有日常的菜車在側門來往。
起初,陸卿之的耳邊總是有著慶菱抱怨。
“小姐都要悶壞了,這些書籍歇一日不看也不礙事的。小姐要是因為這些累壞了身子怎麼辦?”
“今日的膳食竟一點葷腥都不見……”
對於這些瑣事,陸卿之也隻是敷衍了事。
“好了,待我將這些書看完再一同賞賞禾裡的美景可好?”
慶菱見勸不動她,便另尋他法。趁著明媚的日子,在桃樹間做了個秋千。閒來無事時,陸卿之也會過來坐著輕輕晃蕩。
慶菱看到便主動過來推,可控製不住手勁,怕是扯著桃樹,桃樹吃痛,甩了甩手。隻聽噗嗤一聲,陸卿之呆愣地跌落在地。
方才還在空中,現今卻落在地上,陸卿之不免有些吃驚,一動不動。
慶菱倒是慌了,連忙跑了過來,“小姐,小姐!”
“在,在呢。”她眨巴著雙眼,直起了身子,拍了拍蹭在衣裳上的灰土。她看向慶菱,滿臉焦急,像是責怪一下眼淚便會順之而下。
“我沒事,這下麵儘是落葉,軟乎乎的,不疼的。”
“小姐!慶菱知錯了!”
“好啦,要真知錯,你就坐上去,讓我來推便是。”
“好……小姐就算把慶菱打一頓都不為過。”聲音都哽咽了。
“胡說什麼,快上去吧。”陸卿之有些無奈。
她催促著慶菱,待慶菱坐上時,故意出聲。“抓緊了,這下我也要把你推下去嘍!”
後邊的人在偷笑,前麵的緊緊攥著繩子,閉上的眼睛悄悄的睜開一條小縫,似乎在尋找什麼地方最軟和,隻不過抿著的嘴角暴露了她的緊張。
“飛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