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紅毛 但他隻是抽泣,控製不住的嚎……(1 / 2)

唐納德睡得很晚。

萬籟俱寂中,電腦右下角的數字悄悄跳為00:00,即便在紐約這樣繁華的大城市,住宅區的大多數燈光也已經熄滅,隻有隱約的暖黃色燈光從這個破舊的出租屋內透出。

唐納德頂著沒來及卸妝的一臉雀斑,臉上同時映著小夜燈的暖光和電腦屏幕的冷光。

出乎所有人的印象,這張臉在褪去人前的暴怒和放浪不羈之後,留給黑夜和冷寂的是純粹的專注。

——即便他麵前的屏幕上正展示著血淋淋的屍//體,以及足以讓所有有良知的人感到憤怒的汙//言//穢//語。

即便他看到的是任何人都會心生恐懼或憤怒的情景,他也始終保持專注和平靜。

太過冷漠地平靜。

但任何人隻要站到他麵前,隻要看到他的眼睛,都會推翻上麵關於冷酷的論調。

那雙眼睛中的憤怒太過濃烈了,像剛從火中取出的通紅鐵塊,外在看不出火焰,但任何碰上來的人都會被他的憤怒湮滅。

他專注的注視屏幕,仿佛要將圖片中的所有細節都刻在腦海,抓著鼠標的手指關節隱隱泛白。

幾分鐘後,纖長發白的手指微微放鬆,鼠標移動,點開命令欄中的文檔。

文檔最中央依舊是那具驚心觸目的女性屍/體,照片中她□□,卻並不能引發不了任何遐想。

哪怕是再色迷心竅滿腦子肥腸的人,看到這樣一個皮破肉爛,沒有一點完好肌膚的身體,也隻會感到驚恐。

但體無完膚還不算是重點,照片中最醒目的是屍/體身上的黑色字體,上麵用極粗的馬克筆線條密密麻麻地寫著“BItCH”“WhORE”“HOOkER”“ProstITUTE”等極具汙辱性的字樣,上身被用黑色粗線條圈出。

這裡是寫受害者下半身也受到創傷,阿巴阿巴阿巴,審核麻煩看看啊求求了真的什麼都沒有啊:D

這彰顯著一出慘無人道的虐殺,但更令人憤怒的不是虐殺事件本身,而是凶殺者對屍體進行的傲慢俯視和肆意羞//辱,以及報道這則新聞者的輕//浮和滿不在乎。

他們就這麼大剌剌的將受害者的衤果體展現在鏡頭麵前,鏡頭裡麵陽光明媚,報道中的用詞也是諾萬日報一如既往的幽默和調侃,“站街女”和“表子”這樣的詞被用在冷笑話裡,這起性質惡劣且沒有警方聲明的虐//殺事件,在那位記者筆下被輕飄飄打上一個名叫“因為價格沒談好而產生的糾紛”的問號。

這簡直荒唐至極!

儘管這家報社的不靠譜和片麵報道在業內已經有所耳聞,但唐納德在看到這些令人難以下咽的詞句時還是感到滔天憤怒,以及從腳底竄上來的徹骨寒意。

充斥大腦的怒火和心臟窒息之下的寒意幾乎讓唐納德感到意識昏沉,這份矛盾在看到下麵評論時,交戰糾纏互相撕咬地更為激烈。

“我艸,一點進來就看到這個惡心的照片,諾萬日報你TM懂不懂考慮受眾的感受啊,第一頁放這種鬼圖!取關了!”

“哈哈哈,諾萬日報一如既往的延續了他們的傳統優良品德啊,報道辛辣又諷刺,雖然沒有證據也很黃,但我愛看!”

“這個照片背景是月瓶街,在地獄廚房那片,我每天上班都會路過這裡,沒想到居然出現了凶殺案,真是晦氣!”

“地獄廚房那種地方的女支女都是些下貝戈東西,一個個一點羞恥感都沒有,多給點錢在她們身上怎麼折騰都行。凶手留下來的傷口恐怕隻是她們身上傷口的一小部分,想要通過這個查案就像是海底撈針,不會有一丁點線索。奉勸警方還是儘快讓這件事過去,一個妓//女而已死了就死了還要占這麼多公共資源。”

……

唐納德再次深吸一口氣,將所有氵虧言禾歲語都壓在心底,努力將多餘的情緒排除出腦海,十指一點一點,字斟句酌著在文檔上敲下一個個文字。

一篇沒有標題是空白,沒有情緒、通篇客觀報道的、嘶吼出來的控訴書!

——……——

周圍一切的一切都太過荒誕,搖晃的樹影和飄蕩在空中的行人,店門口的招財貓爪子伸縮著,隨即抓走一位幸運路人咬掉腦袋。

唐納德低頭,手指和影子一起編織成牢密的網往前撲來,他像小孩子一樣怕的不行,轉身跌跌撞撞的推開人群狂奔,但那網卻始終牢牢固定在眼前,任憑他怎麼揉搓眼睛都沒有絲毫晃動的跡象。

跑了很久,他才隱約覺得手上的觸感不對,轉頭看向剛才推開的行人,卻隻看到一灘黑漆漆的淤泥,身軀扭轉著變成字母的形狀,又組成一個個令人生理上看一眼就要窒息的單詞。

他的手指和影子網已經看不見了,抬起右臂隻能看見黑色的淤泥慢慢纏繞而上,緊緊的勒住他的脖頸和四肢,讓他絲毫動彈不得,隻能瞪大眼睛抬頭看天上的綠色太陽。

四周安靜極了,隻能聽見細碎的液體流動聲音,隱約夾雜著點亮晶晶的淅淅簌簌聲響,恍若什麼遊走的、光滑又黏膩的東西。

人聲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的,有男人的粗啞聲音從遠處傳來,儘管沒有看見,但唐納德就是滿心覺得那是搖晃的手電筒和沉穩可靠的鋥亮皮鞋。

“有人嗎?”

他失心瘋一般將那些細碎的陌生聲音翻譯出來,再由乾裂的唇中輕輕吐出,像是告誡其他人,但更多的是說給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