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彼得那樣的目光,唐納德有一瞬間感到被刺痛。
自己在小孩兒麵前,在年輕人麵前,在旁觀者麵前,原來這麼猙獰恐怖嗎?
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但——
唐納德意識到自己的後退,內心瞬間為自己而感到羞恥。
直到這個時刻,他竟然還在在意這些事情。
他要做的隻有戰鬥,毫無保留的戰鬥,麵目猙獰又如何,被彆人誤解又怎樣?
他要做的隻有戰鬥!
被誤解或許是他的宿命,但更意味著那些人不能且不配站在自己身邊。
唐納德又上前一步,狠狠踹在那名記者胸前。
記者的攝像機摔在地上又彈起來,鏡頭衝著地麵地麵,在碰撞下破成兩半,一個角直接飛了出去。
“我的相機!”
那名記者大叫著撲出去抓自己的相機,抓到手中後翻看了幾下,然後轉頭憤怒的看向唐納德。
“你怎麼敢摔我的相機的!你//他//媽有病吧!你知不知道這要花多少錢!你//他//媽賠得起嗎?”
“怎麼有臉問我賠得起?你賠得起嗎?”
唐納德怒極反笑,然後一張臉瞬間冷了下來。
“你賠得起那個姑娘嗎?”
“你怎麼敢憑借一個絲毫沒有道德底線、被整個行業詛咒唾罵人的話來問一個女生價格?”
“你怎麼敢什麼都不懂就要求女生給你看她的腿和隱私?”
“你怎麼敢把話筒懟到受采訪人的麵前逼迫彆人回答?”
“你怎麼敢衝上去把她推倒受傷還問她為什麼不回答你惡臭又片麵的問題?”
唐納德聲聲如利劍,尖聲刺穿空氣。
他雙手緊緊握成拳頭,隨著每一句話狠狠砸在空氣中,仿佛要回擊什麼攻擊,或是擊碎隱形的牆。
他語氣中飽含憤怒,卻並沒有因為情緒過於濃烈而言辭混亂,他雙眼通紅,其中的怒火可以燒遍整座冰山。
燒遍所有嚴寒和冰雪,燒遍信手旁觀的每一片雪花。
那名記者有一瞬間的瑟縮,被唐納德這樣的眼神所震懾。
他嘴唇囁嚅,不知是想咒罵還是解釋,但卻因為那一瞬間的畏懼,失去了反駁的機會。
因為利刃從不會等你準備好之後再敲門。
——不管是傷害的矛還是回擊的劍。
“你怎麼敢做這些事情,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還來問我怎麼敢的?”
“你當真,就一點良心都沒有嗎?”
“難道你不記得《記者宣言》嗎?”
“記者隻能通過公正的方式獲得新聞、圖片和文件。”
“記者應當警惕通過媒介擴散偏見的危險,並且應當儘力避免有利於傳播偏見的行為。這些偏見混雜於其他事物中,常與種//族、性//彆、性//傾//向、語言、宗//教、政//治或其他意見、民//族和社會傳統有關。”
“記者應視以下待業為嚴重職業過錯:剽//竊;惡意曲解;誣蔑;誹謗;造謠;沒有根據的指控;接受任何形式以出版或壓製出版為目的的賄//賂。”【1】
“我真為你感到難過,我為所有被你采訪過的人感到難過,為所有在你的誹謗下受儘歧視的人感到難過!”
“你怎麼敢佩戴這個胸牌的?”
唐納德不再側身,他看向在場所有人,那懾人的鋒芒和他話中審判般的怒火波及了在場所有人。
其他舉著話筒和攝像機的人都被刺到,像是要躲避這目光,下意識地都往後後仰或者往後退一步。
唐納德那一瞬間突然感到悲哀,為了自己這個職業,記者這個職業。
“你們,怎麼敢稱呼自己為記者的?”
“雜種們,看到你們真是悲哀。”
唐納德轉身麵對姑娘們,眼淚就在那一瞬間落下。
他努力讓自己繃住表情,不願意讓姑娘們看到自己的脆弱。
她們已經很難過了。
但姑娘們總是出乎意料的溫柔。
一名不認識的姑娘上前一步擁抱住了他,下一個是個身形豐滿的素人中年婦女,他的手被一雙枯槁粗糙的手握住,那是一個六十幾歲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