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深淵遊輪出來之後,原沐生就跟著餘悸回了彆墅,住在了其中一間客房裡。把原沐生送進去之後,餘悸就離開了,說是得去白塔處理公務。
白塔是指揮處的大本營,他曾以為他能輕鬆很長一段時間,實際上卻並不是這樣,因為博士讓步了,給他改變了實戰考核的方式。不再三個月隻能參加一場小型實戰,變成了不限製小型實戰的次數。
這意味著他可能得經常前往不同的哨塔。
不過在去白塔之前,他給飛行員的目的地卻是深淵遊輪的停靠地。那裡是主城邊界,氣溫比城裡低很多,站在那個位置的人,常常會產生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的感覺,因為隻要往前一步,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不過也隻是針對沒有精神力的普通人而言。
在與深淵交界的地方,丹鬱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裡,望著光罩之外彌漫毒霧的地方,冷風吹起他的衣擺,在風裡不停地晃啊晃。
深淵遊輪啟航那天,丹鬱是坐公共交通不停換線才到了距離這裡最近的站點,而從那個站點走過來,還徒步走了兩個多小時。不知道餘悸是不是突然善心大發了,回程送原沐生離開的時候,讓丹鬱在這裡等他來接。
那個時候,丹鬱看著餘悸扶原沐生進星船的場景,就在那裡無聲地發笑。
餘悸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或許知道他在笑什麼。
可任務,和人生,餘悸分得很清。
任務是任務,人生是人生,原沐生隻不過是係統給他的任務,他能扮演他理應扮演的角色,卻不意味著他要為此投入什麼情感。
尤其他本身就是一個沒有情感的人。
反派係統帶過許多宿主,隻有餘悸,即便穿梭過程中受到影響,它的首要抉擇也是將餘悸安全投放下去,等著餘悸完成這個世界的攻略任務,再來把他接走,而不是就此放棄他,重新尋找一個新的宿主。
連反派係統也知道餘悸這樣的人在宿主中有多難得。
太多宿主折在第一個世界了,反派當著當著,就開始心疼可憐起了主角,最終為了主角選擇留下。隻有餘悸不一樣,餘悸從不留戀任何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也是同樣的。
對他來說,不過是眾多無聊世界中的其中一個。
餘悸緩緩走向堤壩,看著這個無聊世界裡的渺小丹鬱,在他身旁坐下去,側過頭,卻發現丹鬱並沒有看著遠方,而是在看學習資料。
是全息投影的顏色太淺,又恰好在距離光罩不遠的地方,所以餘悸才沒注意到。
他覺得丹鬱這個人也很無趣。
在深淵遊輪裡的這一兩天,丹鬱時時刻刻都在看學習資料,有時要計算什麼的時候,還小聲嫌房間裡的桌子有坑,寫個字都要戳到縫隙裡,意見大得不得了。
不過他不覺得有人會在深淵遊輪上學習。
丹鬱也算是獨一個了。看著像是心裡眼裡都隻有學習,可每當他無意間盯著丹鬱看的時候,丹鬱抬臉看向他,問的都同一個問題:“要做嗎?”
做什麼?
做題嗎?
餘悸耐著性子坐在離丹鬱不遠的地方,沒有出聲打攪,也沒有催著人走。他點開通訊器,在上麵百無聊賴地撥弄,然後不知道按到了哪裡,突然變成了拍照界麵。
界麵很簡潔,簡潔到連退出的地方在哪裡都看不到,他隨便點了幾下,沒能退出去,就直接把通訊器給關了,然後站起身,冷聲道:“走了。”
突然的聲音把丹鬱嚇了一大跳:“你……”
大約是想問他什麼時候來的,怎麼走路都沒個聲音,突然就出現在了這裡。餘悸沒理他,徑自走了,走得不快,跟平時一樣的溫吞步調,隻不過他腿長,很快就走出了幾米之外,丹鬱趕緊關掉通訊器,快步跟了上去。
不知道突然是怎麼了,餘悸好像有點不太高興,回到星船上後,就獨自悶在一旁翻閱起了之前那本書。
書簽插在三分之一左右的位置,本就看起來不怎麼愉悅的他,翻開書後,表情更是冷了一個度,這使得丹鬱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覺得餘悸好像是不怎麼識字。
因為……
應該不會有人整天拿著一本學認字的兒童讀物看吧,還看得那樣認真,認真中又帶著些苦惱。
但是怎麼可能呢?
餘悸怎麼可能不識字呢?
丹鬱隻覺得無法理解,就在這時,餘悸的通訊器響了,彆墅管家說原沐生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想讓他勸說下原沐生。
餘悸“嗯”了一聲,隨即關掉通訊器,繼續看他的書,完全沒有要聯係原沐生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