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脫離苦海(2 / 2)

君悔 雪衣飛飛 3870 字 9個月前

柳春生是要當大官的,身為他的妻子臉上怎能有疤,日後帶出去多丟麵子,李大娘表麵沒有多在乎應雪枝臉上的疤,可心裡頭算盤珠子撥得劈啪響。

安慰一番過後,見她渾身裹滿汙泥,李大娘忙吩咐柳春生,“快,去燒鍋熱水,讓雪枝好好洗洗,你再去尋郎中來給雪枝看看。”

熱水很快燒好,應雪枝泡進木桶中,水溫有些燙,不過她實在太冷了,對於她來說剛剛好,氤氳的熱氣包圍著她,暖暖的,很舒服,舒緩了這幾日緊繃的神經。

纖細的手臂搭在打磨得異常光滑木桶邊緣,應雪枝陡然想起,這一人長、半人高的木桶是柳春生做的,前世沒去盛京前,這木桶便是她與李氏在用,而他則給自己另備了一個木桶。

並且她無意間在李大娘的小匣子中發現許多木刻的小玩意兒,李大娘說那是柳春生雕刻的,閒暇下來時,他就喜歡做這些,但他從未對她說過這些。

那日她又看見他在雕刻,握刻刀的手背弓起,繃拉出漂亮流暢的線條,她看得入了迷,來到他身邊,正欲伸手摸摸其中一個時,柳春生鋒利的眼神投遞過來,“彆亂碰不屬於你的東西。”

這些回憶實在算不上好,不再多想,應雪枝起身穿好李大娘提前放在木凳上的衣裳。

李大娘說,這藤紫襖裙是她年輕時穿過的,衣裳半新不舊,料子又厚又軟,長度倒沒什麼,就是不太服帖,有些寬大。

穿好衣裳後,怕沾濕襖裙,應雪枝將濕漉漉的黑發攏在手中,往一旁的麵盆架望去。

麵盆架上搭著一黑一白的巾子,柳春生不喜白色,黑色的必定是他的,但應雪枝還是沒動那張白色的,而是在問過李大娘後才取了白色巾子用。

黑發擦得半乾,應雪枝才披散著頭發來到堂屋,腳上的黑布鞋也不合腳,擔心鞋滑溜出去,她走得有些慢。

堂屋內,桌上擺著三碗白米飯,中間一盆鮮魚湯與一盤蘑菇煨雞,前世她就知道,柳春生腦子靈光本領大,賺銀錢的本是也不在話下。

桌上這些飯菜對於這村裡的人來說,也隻有在每歲年末才可能吃上,可在柳家可以日日吃上。

柳春生坐在桌前,肩背挺拔,麵容清雋,目光望向門外,周身散發著與這土屋格格不入的矜貴氣,還有一股壓迫感。

從前,她最是迷戀他身上的這股壓迫感。

現在嘛,應雪枝看過一眼後就迅速挪開視線,眼神柔和地向上首的李氏望去,“大娘,我好了。”

她披散著長發,小臉埋在裡麵,不太合身的藤紫襖裙穿在她身上,顯得她越加嬌小。

柳春生轉過視線看了她的臉一眼,一言不發地先給李氏盛了碗魚湯,而後開口,“郎中下午就到。”

應雪枝默默點頭,“多謝。”

柳春生再沒說什麼,李氏招呼著她坐下用飯,用飯時李氏不停地給她夾菜,“你多吃些,將身子養好才是頭等大事,至於臉上的疤,總會有法子。”

應雪枝知道李氏什麼意思,前世李氏在李晴求上府之前,抱孫心切,後來見她生不出,每每見她時臉色也越來越不好。

可李氏不知,兩人結婚多年,房都未圓,哪來的孩子?

應雪枝低應一聲,開始用飯,這幾日都未用飯,一不小心,她吃得多了些,看著自己麵前那堆摞得高高的雞骨,應雪枝臉皮一熱,沒敢看兩人的臉色。

她吃飯時,李氏見她手臂上有淤痕,“待會兒去我屋裡塗些藥油。”

應雪枝臉上熱意散去,吃完後,她主動起身收拾碗筷,她想的很簡單,他們收留她,她也不能白吃白住。

李氏讓她放著,應雪枝笑道,“大娘,您總得讓我做點什麼,否則,我會於心不安。”

待應雪枝收拾好碗筷、抹完藥油出來後,堂屋桌上備著筆墨紙張,待飽掭濃墨後,柳春生執筆,正襟危坐在桌旁。

“將你的生辰,家中狀況一一說來。”

前世經曆過一次,應雪枝便明白他是要去官府報備兩人成親事宜。

前世她提及家中境況時顛三倒四的,惹得他滿臉的不耐,這次,應雪枝有條不紊地一一道明。

聽她條理清晰地說完後,柳春生擱下筆,隨口道,“倒不像是沒念過書。”

應雪枝心中咯噔一下,生怕他看出什麼端倪,結結巴巴道,“你,你沒回來時,我向村裡的老秀才打聽過,他教我這樣說的。”應雪枝在心裡默默地對老秀才說了一句抱歉。

這下更是坐實了她迫切地想嫁給他這件事,不過,與事情的真相相比,還是隱瞞真相更重要。

她緊張的語氣、結巴的語句,這些,讓柳春生一眼便看出她在撒謊。

柳春生不在意應雪枝,與她相關的事他也不在意,因此並未細究。

他眺望著家門對麵的山峰,語調平平,“下回旬假回來就成親,你看需要宴請哪些人,我找人去傳話。”

應雪枝搖搖頭,“不用宴請,就大娘與你我即可,”畢竟日後要和離,現在又何必那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