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張了張口,目光卻瞥向了平日聽講的書房方向,“母後近日新封的才人,就是上官儀的孫女,上官婉兒?”
“嗯!”太平點頭。
“她怎會在你這兒?”李賢又問,眸光還是沒有從書房方向移開。
太平覺察到了不妙的氣息,肅聲道:“阿娘喜歡她的才學,便把她安排到了我這裡伴讀,怎麼?哥哥你想討去東宮?”
李賢被戳中了心思,鐵青著臉不發一言。
太平挑眉道:“首先,她已經是才人了,哥哥你貿然把她討去東宮,於禮不合。其次,阿娘把她賜給了我,放不放人,我說的算。”
李賢不知太平為何突然像刺蝟一樣,語氣很是不善,“太平你說哪裡去了,我哪裡有這樣的心思?”
“沒有最好。”太平嘟囔了一句。
李賢暗覺太平似乎是惱了,她與上官婉兒相處並不久,怎麼就這般在乎上官婉兒的去留了?
“哥哥現下是回東宮呢,還是跟我一起去禁室?”太平實在是不放心把他留在這裡,上輩子這個哥哥就與婉兒傳過不少流言,如今看他這上心的模樣,太平越想越危險,得快些把他給打發了。
李賢輕咳兩聲,“我回東宮,你去放了陳七便是,彆節外生枝。”
“諾,太子哥哥。”太平刻意念重了“太子”二字。
李賢聽得刺耳,往院外走了兩步,又回頭道:“哥哥明日拿些名家詩文來給你看。”
“明日沒空。”太平不悅回答。
李賢哪想到太平還真敢否了他的建議,“太平,你也不小了,不能總是貪玩懶學。”
“我就是貪玩懶學,阿娘都沒逼著我學。”太平直接搬出了武後。
李賢吃了個軟釘子,看她是驕縱性子犯了,倒也懶得與她計較。本來他所謂送詩文,想送之人也不是太平。上官婉兒出自上官氏,這樣的書香門第,自是看重錦繡文章,與其送她那些庸俗之物,倒不如送書來得討巧。
“不看就罷了!”李賢拂袖而去。
春夏唯唯諾諾地站在一旁,見太子走了,這才敢開口道:“殿下息怒。”
“春夏,以後太子哥哥若是送書來,一並收下放你那兒。”太平知道李賢肯定不會作罷,當即想好了對策。
春夏大驚,“啊?”
“你找個地方收好,然後把書名謄錄一份給我。”太平知道這個哥哥喜歡結交文人,送來的書其實是不錯的,可就算是送書,也該是她親自找,親自送。
這輩子她可要好好護著婉兒,不能讓這些流言蜚語牽扯上婉兒。
春夏領命,“諾。”然後,她小聲問道,“殿下,還去不去禁室?”
“去!”太平乾脆答道。
“妾也去。”婉兒的聲音突然響起。
太平循聲望去,“我知道分寸,不會胡來。”說完,她發現婉兒已經洗去了臉上的豔麗妝容,還是一如既往的素雅打扮。
“妾知道殿下不會胡來。”婉兒隻想多陪陪太平。武後的心思如海底針,深不可測,她隻要一聲令下,哪怕是太平也留不得她。
太平忽然嘴角揚了笑意,點頭道:“好,你跟著本宮!”她想,婉兒跟著她也好,免得太子哥哥突然殺個回馬槍,趁她不在時,悄悄跑來送詩文。
“諾。”婉兒一拜。
“春夏,有婉兒跟我去,你就不必去了。”太平想到有一事可以先讓春夏去做,“你收拾一間偏房出來。”
“諾。”春夏沒有多問。
太平自然而然地牽住了婉兒,笑道:“婉兒,走!”
“殿下,注意禮數。”婉兒掙了掙手,哪知太平卻握得更緊了,婉兒忍不住小聲提醒,“殿下。”
太平莞爾,“天下可沒有那條規矩規定女子不能牽女子。”
婉兒知她在胡言亂語,白了她一眼,“胡鬨。”
“小時候我都牽著春夏滿院跑,春夏都牽得,怎麼你就牽不得了?”太平故意提及春夏,這句話一出,婉兒是真的沒辦法反駁。
上輩子哪怕婉兒來這兒伴讀,也經常看見太平拉著春夏追逐嬉戲,有時候玩得高興了,還拉起她來一起鬨。
“走!”
看婉兒無話反駁,太平臉上揚起了得意的笑,牽著婉兒離開了宮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