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高揚起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鬆鋒愣住。
鬆旭呆呆。
“我支持體罰,也支持一切反擊辱罵的暴力,”艾薇平靜地說,“再罵一句下賤試試。”
鬆鋒咬牙切齒:“你這個……卑賤的家夥!”
鬆旭撲過來,死死地摟住鬆鋒:“……彆——彆打架!”
趁著鬆鋒被抱住,艾薇毫不猶豫地又扇了他一巴掌。
鬆旭緊緊箍住鬆鋒,改口:“——彆打我哥。”
鬆鋒暴跳如雷:“你是誰弟弟?”
“你可以去哭啼啼地找人告狀,或去告訴訓練營的領導,說我打了你,隻因為你涉基因歧視的言論,”艾薇回憶著洛林對鬆旭說的那些話,定心,“看看到時候,受懲罰的是口無遮攔的你,還是正當維護尊嚴的我。”
鬆鋒怒極反笑:“你是不是以為洛林幫了你一次,你就傍上他了?他知道你已經結婚、人儘可夫嗎?”
鬆旭掙紮:“哥,你彆說了,你再說我也想打你了。”
“隨意,”艾薇平和地告訴鬆鋒,“我倒很期待他得知你在造他謠的表情,多說些,我還在錄音。”
鬆鋒閉上嘴,厭惡地看她,像看一個切開的椰子。他對椰子嚴重過敏。
艾薇晃了晃手中錄音筆:“你也不想被洛林知道你私下裡說的東西吧?我聽說你很想轉職到軍隊中——你們家似乎沒有軍隊中的人脈?”
鬆旭覺得自己可以鬆開哥哥了。
“那就把口腔刷乾淨,”艾薇拋給他最後一句話,“再讓我聽到不開心的話,我就將它立刻交給洛林。”
揚揚手中的錄音筆,艾薇朝鬆旭和鬆鋒眨眨眼:“明天見,願鬆鋒有無數個寢食難安的夜晚。”
鬆鋒憤怒:“艾薇!!!”
艾薇不理他,輕快地往洛林車子方向去。
她輕而易舉地找到洛林的車子,輕而易舉地拉開車門——
又旋風般地關上。
“對不起,”艾薇誠摯地在車外道歉,“老師,我不知道您在換衣服。”
裡麵沒有動靜,許久後,更換了一身新軍裝的洛林打開門。
他還是沒什麼表情。
艾薇彌補:“剛剛我什麼都沒看到。”
——隻是稍微看到洛林的一點點胸膛,很乾淨,他皮膚很白,意外地做了體毛管理,還有一點點淡淡的、幾不可查的小粉點。
新婚之夜醉酒後模糊的記憶若有似無地落在艾薇腦海中,她不禁想,難道軍隊會要求他們每個人都做體毛管理嗎?
洛林看她。
在這樣的目光下,艾薇很難繼續撒謊。
她承認,這個嚴肅的老師讓她感覺自己無所遁形,就像她才是那個被看光的。
“我隻看到一點點,”艾薇說,“對不起,老師。”
“沒事,”洛林沉沉,“以你我的關係,私下看到也沒什麼。”
艾薇發自內心地感激:“您真慷慨。”
——表麵嚴肅的老師,私下裡,絲毫不介意裸體被自己的學生看到。
這是多麼奇妙的反差啊,她想。
洛林皺眉:“這是什麼奇怪的形容詞?”
“我大學期間修習過一段時間關於古代人網絡語言的應用,”艾薇解釋,“在某個階段,他們會將那些熱心腸、免費分享身材給其他人看的男士稱為’慷慨的男菩薩’。”
洛林說:“在兩性關係上,你的知識真是淵博。”
邊說,邊將裝滿清水的軍用水壺遞給她。
艾薇接過水壺,打開蓋子,喝了一口:“謝謝,老師,您看起來似乎還想繼續誇我。”
洛林聲音毫無波瀾:“不了,剛才隻是客氣的說辭。”
艾薇:“……”
洛林所在的車並不比物資儲備車寬敞多少,很顯然,他不是那種享受特權的人,並沒有因為職位高而給自己搞一輛更舒適的車。
和其他隊員一樣,他也在吃配給的食物和水,沒有濫用職權去享受。
隻是他真的太過沉悶,幾乎不會和她講話,甚至大部分時間並不在車上,他需要去另一個車上開會,解答一些隊員的疑惑。
他是老師,也是目前整個Iris最高級彆的顧問——或者說,隱形領導者。
休息前,艾薇咀嚼著能快速清理口腔的小顆粒,看終於歸來的洛林又吃下一顆藥。
她好奇:“你在吃什麼?”
上車後,她注意到,洛林已經吃下兩顆了。
洛林說:“抑製五感的一些新藥物。”
艾薇吃驚:“為什麼您要抑製五感?是在為平時對學生過度嚴格而良心不安?——您是嫌棄自己五感過於敏銳?這是天生的嗎?還是說可以後天鍛煉?我很好奇,而且我非常非常想要擁有敏銳的……”
洛林數了數,她一口氣問了三十二個問題。
艾薇還在求知若渴地看著他。
洛林一筆帶過:“戰爭創傷後遺症。”
艾薇閉上了嘴巴。
她知道這七個字意味著什麼。
許多和人工智能長期作戰的軍人,最後都住進了心理療養院。
那裡有護工照顧著他們,防止他們自殺。
洛林在調節他那邊椅子,躺上去,調到一個可以舒適入睡的弧度。
“對不起,老師,我不該這樣問您,”艾薇道歉,“如果我現在講些輕鬆的事,您會好些嗎?”
洛林說:“或許吧。”
他閉上眼睛。
艾薇說:“但我一下子不知道要說什麼。”
“可以講講你的生活,”洛林說,“或許能枯燥到讓我立刻入睡。”
“好主意,”艾薇想了想,“那我給您講講我初戀好不好?因為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最輕鬆。他是個很好很優秀的醫生——”
“艾薇,”洛林平穩地說,“我忽然很想睡覺,請你立刻安靜,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