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不會講這些,她們都是D級基因,都明白如今社會上無處不在的隱形歧視。
娜娜豔羨地問:“他就是你的包辦婚姻丈夫嗎?”
“呃,”艾薇說,“不是。”
“我們的確交往過,”她解釋,“不過現在已經和平分手了,現在就是……很好的朋友。”
“為什麼?”娜娜遺憾極了,“好可惜,你們看起來真的很般配。我不明白,為什麼你父母會要求你嫁給其他人,而舍棄——洛林老師!”
艾薇嚇一跳。
她回頭,順著娜娜視線看。洛林就站在她身後,手中握著一個裝滿東西的玻璃杯。
今天不上課,他仍舊穿著製服。
艾薇懷疑他沒有將私服帶到基地。
洛林問:“這個位置有人嗎?”
“沒有沒有,”這位老師的嚴厲如雷貫耳,娜娜立刻搖頭,“您請坐。”
洛林頷首:“謝謝。”
他坐在艾薇右手邊,手中玻璃杯放在桌麵上,冰塊碰玻璃杯壁,當啷一聲脆響,清冽的椰子氣息溢出,艾薇意識到杯中裝的是椰子汁。
真神奇,她還以為對方隻會和那種什麼都沒有的純淨水呢。
老師一來,方才那種輕鬆愉快的聊天氛圍緩緩消退。
娜娜知道洛林在學生得分上有多嚴格苛刻,上洛林課是最煎熬的一件事,照這個趨勢下去,他手底下一定會出現無法順利結業的學員——但毋庸置疑,隻有嚴苛的教導才能讓這些學員保住性命——洛林教出的學生都要去前線,去這荒廢區中最危險的地方。
這種油然的敬畏讓娜娜眼觀鼻鼻觀心,專心乾飯。
艾薇決定用一些話來打破現在沉悶的氛圍。
她說:“我已經收到了辛藍發來的通知,他告訴我,明天就能繼續上戰士的課程,謝謝您,老師。”
洛林很冷淡:“嗯。”
他冷若冰霜的態度讓艾薇不敢繼續找話題,就像在荒廢區的車上那樣,兩個人很少會交談一些無用的廢話。
艾薇想要等鬱墨回來,默默取出手機,看了眼自己離婚申請書的草稿。
她剛剛打好初稿,還沒潤色。
等這邊訓練快結束的時候,就把它發給赫克托上將……自己那有名無實、隻是被“分配”到的伴侶,現在不知道在何方。
她的屏幕很大,饒是洛林在喝椰子汁,也清楚地看到了“尊敬的赫克托……”
後麵看不清了。
“分析報告的截止日期是兩天後,”洛林平靜,“你不需要這麼著急寫。”
“啊,”艾薇慌裡慌張,收起手機,“不是分析報告。”
“是情書啦,”娜娜熱情地說,“肯定是給她丈夫的情書……”
艾薇更窘迫了。
她解釋:“不會——”
“好了,”他說,“我對你的私事絲毫不感興趣,不必解釋。”
洛林打斷艾薇。
否則,她又會乾巴巴地說“我可以馬上離婚”這樣的話。
這種奇怪又扭曲的氛圍被青柑普洱和椰奶的香氣打破,束起銀白色長發的鬱墨端著飲品歸來。
見到洛林,他微微怔了一下,旋即恢複笑容,友好地和洛林打招呼,自我介紹,是艾薇的好朋友。
洛林隔著手套和他握了握手。
鬱墨在艾薇左邊坐下。
一左一右,兩個男人,中間的艾薇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壓力。
她嘗試搞清楚這種壓力的來源,可能因為兩個男人比較高,而且都是她的上級/教導關係,也可能因為他們……
垂下眼,洛林軍用皮帶上的金屬扣有一道寒寒的光,艾薇喝一口青柑普洱,加冰的金屬味道好像將她完整包裹,內外都被完整滲透。
鬱墨問:“這位老師,不知道您是?”
“洛林,艾薇同學的直係老師,”洛林已經喝完椰子水,疏離地說,“上午是我帶她抽血采樣。”
“對不起,”鬱墨笑,“太久時間沒見,我隻記得我們小寶了。”
“小寶?”洛林用不含任何感情的語氣重複這兩個字,沒有絲毫親昵之感。
他看向艾薇,艾薇尷尬地低下頭。
“晚餐結束後,”洛林繼續用機械般的冷淡口吻說,“你需要來我辦公室一趟。”
艾薇手腳酸麻無處安放:“好的,老師。”
“還有,”洛林起身,視線落在她的紫色裙子上,還有她修長、肌肉勻稱的兩條腿。
很溫婉淑女的私服,優雅知性,一般女孩子隻會穿著它和喜歡的人約會。
鬱墨用來束銀色長發的發圈,是和她裙子一樣的溫柔紫色。
“你今天的裙子很漂亮,”洛林冷淡地說,“小寶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