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在心底的喜歡在這刻不受控製地叫囂。
沒辦法,誰讓這個男人長在她的審美點上,隨便一個舉動就能把她撩撥得七葷八素呢。
四周除了他沒彆人,是專門在這裡等她嗎?
還是說在飯局上有事忘了交代?
她讓自己儘量保持冷靜,慢悠悠靠近,卻被右手邊突然竄出來的人打亂思緒。
傅尤也嚇了一跳,看她沒站穩,眼疾手快伸手攙扶,“不好意思張總,差點撞到你。”
“沒事。”
一道陰影遮住刺眼燈光,抬頭,捕捉到眼底一閃而過的擔憂,感覺下一秒就要問些關心話的時候,他淡淡指責了朋友一句:“31歲的人了走路怎麼冒冒失失。”
傅尤黑著臉,“報我年齡是顯得你年紀輕輕就拿到學位了?”
譚霄禾忽略他的不滿,視線落在張妤朵身上,紳士風度十足,“需要幫你叫代駕嗎?”
窗外密密匝匝的雨聲沒有停歇的趨勢,這會兒彆說叫代駕,打車也困難。
傅尤看熱鬨不嫌事大,推他一把,“你不就是現成的代駕。”
握著包袋的手指纏在一起,張妤朵想試試他丟了記憶後對她的態度,問:“可以嗎?”
“你的車怎麼辦?”
“我讓劉叔叔開走,反正周一上午他要來接我上班。”
譚霄禾麵色凝重,像被什麼事絆住了。
期待跌入穀底,張妤朵不想再聽到他冷淡疏離的口吻,先打退堂鼓,“算了,我們初次見麵就讓譚先生做代駕,於情於理都不合適,何況你身體不舒服…”
“合適!”傅尤當場拆台,“如果他真不舒服,也不會冒雨參加這次飯局了。”
“冒雨?”
“對啊,”傅尤正要跟她八卦一番,收到某人冷鋒般的眼神,這才噤聲,老老實實立在旁邊當空氣。
似乎覺得解釋多餘,譚霄禾沒有摻和他們的話題,垂眸看一眼腕表指針,眉頭微鬆,“張小姐,你住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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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回籠,看著窗外愈發猛烈的雨勢,她想起傅尤說的那句“一到刮風下雨的天氣就頭疼”。
留下這麼嚴重的病根,想來那場事故造成的傷害不小,他一定很痛吧。
張妤朵止不住心疼,想借著黑暗的掩護看看他的頭,巧的是,跟他轉過來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怕他發現自己心裡的小九九,張妤朵裝作沒有目的,很自然地把頭扭向後座,小聲說:“你朋友睡了,最近忙著競標,工作很辛苦嗎?”
“應該是,”停下等紅綠燈,譚霄禾打開前座右側燈光,揚了揚下巴,“調整座椅靠背的按鈕在車門上。”
“……哦。”
張妤朵收到意外驚喜!
他居然注意到她坐姿拘束,不舒服。
是不是表示,他即便失憶了,潛意識裡對她還是會忍不住關注呢?
譚霄禾看了眼中控台顯示屏,等她調好座椅,關掉燈光。
車廂內又恢複了寧靜。
仿佛剛才的關心全是錯覺。
沒人說話解悶,她用雙指夾著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地把它翻轉,擺正,再翻轉。
樂此不疲。
街道兩邊的霓虹燈光在她濃密纖長的睫毛上掠過,那張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臉,傲然獨立,讓人不敢靠近。
收起餘光,譚霄禾打破沉悶,“可以放音樂,”車載收音機的呲啦聲從喇叭裡湧出,他把音量減到適當分貝。
張妤朵從坐在副駕就發現了,他的習慣跟以前一樣,不喜歡用手機藍牙連接車子,不喜歡放歌,開車的時候專注地目視前方,不愛講話。
而她喜歡熱熱鬨鬨的氛圍。
當初纏著他做司機時,因為太悶,她軟磨硬泡地開導,說他浪費了自己的聲音優勢,如果做代駕這份兼職,恐怕投訴會比訂單多。
譚霄禾每次聽了都當耳旁風,唇角上挑,不以為意。
或許是張妤朵開的報酬太豐厚,他後來學會了關心人。
比如看她穿著吊帶長裙,會貼心地調高空調溫度。在送她回家的路上放她喜歡的音樂。提前準備她愛喝的飲料。主動開啟話題,跟她聊學校發生的事,最近的新聞……
譚霄禾用手指敲了敲屏幕,“想聽哪個頻道?”
“你還是不用手機上的音樂軟件嗎?”
不知怎麼,她問出了在他看來比較唐突的問題。
畢竟這個‘還是’,用在的場合很微妙。
“要開會員,我不用。”
張妤朵聽到他給的答複,懵了下,“你現在都是大老板了,開不起音樂會員?”
譚霄禾掀起眼皮,換了個更貼近他生活習慣的說法:“主要是切換比較麻煩。”
“哦,”她不再問了,“那你專心開車吧,我選頻道。”
他嗯了聲,讓出位置。
張妤朵撥動按鈕,停在正在播放《歲月神偷》的電台,加到合適音量。
車子駛入金禦海灣,卡在閘口,保安看到副駕是業主,問明情況給他們通行。
眼看快要到家門口,張妤朵收起手機,讓他靠邊停車。
暴雨如注,比他們從飯店出來那會兒還要誇張。
譚霄禾解開安全帶,側身叫醒後座的人,問他要了把傘,“我還有事,就不送了。”
張妤朵茫然地看著他,很是費解。
剛才還感歎他有細心觀察,怎麼眨眼間就變成當初不解風情拒人千裡之外的作風了?
傅尤裹緊外套,抓了把頭發讓自己清醒,拉開門把手跟著她下車,“我送你。”
“不用。”
說罷不顧傅尤在後邊喊,頭也不回地衝進雨中。
淋了半身濕的傅尤回到車上,困意全消,抽幾張紙巾擦臉上的水,嘀嘀咕咕:“穿高跟鞋還能跑那麼快,追都追不上,我長得很可怕嗎?”
“或許。”
傅尤錘了拳駕駛位的靠背,“你得意什麼,人家張總連你給的傘都不要,肯定覺得你比我還要可怕。”
譚霄禾關了音樂,掉頭離開,任由後排損他的話語淹沒在車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