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王府內曾有一位管家,在酒樓強拉賣唱的姑娘陪酒,結果被長樂郡主撞見,當場卸了他兩隻胳膊。
而那位管家也被連夜發配到莊子上,下落不明。
當下,許餘自知如讓郡主誤會下去,他們二人必生嫌隙,可要是在瑄王麵前道出一切實情,以他父女二人之性格,恐怕會直接抓李杜憲來質問,到時候定難收場。
李杜憲在瑄王這吃虧,定會投靠嚴家,吏部乃六部之首,舉國官員的升貶令都要自此出,到時候東宮想要提拔人豈不處處擎肘?
兩相權衡,許餘認命般地閉上眼睛。
“有勞郡主了。”
“哼!”
蕭婉兒對卑躬屈膝的許餘翻了個白眼,轉頭對瑄王一行禮,“爹,女兒先回去了。改日再與您鏖戰。”
原來她一早起來,就到王府與瑄王在沙盤上推演兩兵交戰,行軍布陣。討論正酣時,許餘就來了。
瑄王來來回回看這對小夫妻,最後“嗯”了一聲,說“去吧”。
蕭婉兒回身,對著地上的人,冷言道:“郎君,走吧。”
說完,她不管不顧地徑自邁出門。
許餘閉眼輕歎,朝瑄王爺拜了一拜,回身跟上。
*
回到郡主府,蕭婉兒步伐加快,紅纓與司巧見她怒氣衝衝,彼此交換了個眼神,趕緊叫人疾行兩步,提前把院子裡的灑掃下人都清出去。
多年相伴左右,紅纓有預感,這次郡主氣得不輕。
她猶豫地看了眼麵色凝重的新郡馬,心想,此事還是同季媽媽講一下吧。
不然,郡主一衝動...
“沒有我吩咐,誰都不許進來!”
砰!
主屋的門被用力地一關,屋裡隻留下他們二人。
蕭婉兒來到廳側,抽出自己的佩劍,猛地回身一砍。
銳利劍氣削斷他一縷發絲,三尺青鋒架在脖頸處,觸膚冰涼。
許餘細白的脖頸出現一道紅痕,疼痛讓他怔了一秒,抬眼看,他兩日前拜過天地高堂的妻子,正拿劍對準他,眼中冷意如寒冰一般。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也不必再多言,垂下眼睛,他直直地跪了下去。
“站起來!”蕭婉兒揚聲命令道。
一個大男人,說跪就跪,骨頭就那般軟嗎?!
許餘仍筆直跪著,低頭,“郡主,息怒。”
“許餘,本郡主讓你站起來!”蕭婉兒怒喝,手中利劍從他頸間移到他眉心。
磨得鋥亮的劍鋒,倒映出他模糊的臉,玉顏蒼白,沒有半點血色。
許餘合上雙目,顫聲道:“請郡主息怒。小人,不敢。”
“不敢?嗬,本郡主看你什麼都敢!”
怒急,她抬腳踢向他心窩,雖隻用三分力道,可蕭婉兒畢竟是瑄王親傳,和常年練武的太子比都有贏麵。
她這一腳,文弱的許餘如何受得住,當即滾到在地上,喉間湧上一股血腥味,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劍尖這次抵在了他的喉嚨前三寸,半趴在地上,他喘息著仰視她。
此刻,但凡他敢輕舉妄動,那削鐵如泥的寒鐵劍就會毫不留情地割破他的喉嚨。
然而,許餘並沒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
聖人言,君待臣有禮,臣事上以忠。換言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這場婚姻中,他們是夫妻,更是君臣。
在吏部多日,他知道自己的留京任職是因她,被上司優待是因她,連這身上穿的綾羅綢緞,頭上玉簪金冠,無不是因為他娶了長樂郡主。
若沒有她,他此刻怕不是被調任到哪個窮鄉僻壤,或許一輩子做縣令也就到頭了。
這些雖不是他主動選擇,可到底,他也沒拒絕。
“許餘,我今日隻問你一次。”
看著這張出塵蒼白的臉,想象出他同那些宵小之輩一同飲酒作樂,趨炎附勢的模樣,蕭婉兒更加怒不可遏。讓這樣的人在她身側睡了兩晚,簡直是玷汙!
“你到底同李杜憲謀劃了什麼,對我瑄王府所圖為何!”
“你隻有一次機會,還請許大人務必從實招來!”
她走近,居高臨下地瞧著他,臉上冷意比抵在他喉嚨前的寒鐵劍還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