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伯 我說,我把追影送人了。……(1 / 2)

深恩不負 臥底貓 3910 字 9個月前

負責看藥的小將滿頭是汗地跑進來,見帳內的三個人不知為何沉寂得可怕,急忙刹住了腳步。

“小郎君、高將軍,方大夫。”他雖搞不清狀況,還是慌忙行了個禮,儘職儘責地傳話,“兄弟們方才太忙亂,不小心讓雪水濡濕了藥方,有幾味藥的劑量看不清了。”

他舉起那方子,難為情道:“於大哥叫我來問問,這幾個字……”

方未艾沉浸在往事中心緒難平,被驟然打斷,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心中沉沉地歎了口氣,接過藥方卻也沒看,斂袖站起了身:“頭幾回用藥最是要緊,半點錯也不能有,我還是親自去看著藥比較穩妥。將軍好好歇息,在下先失陪了。”

高邈忙點頭:“辛苦先生了。”

帳簾掀起又垂下,腳步聲一前一後地遠去。

衛聽瀾默不作聲地撥了撥炭火,高邈看了他半晌,出聲道:“你怎麼想?”

“我能怎麼想?”衛聽瀾沒什麼情緒地說,“十五年前……那會兒我還在我娘肚子裡。現如今定遠伯的屍骨都不知爛在了哪裡,前塵舊事,要查清楚談何容易。”

高邈看他這樣,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阿瀾……”

“你彆想些有的沒的,我實話實說而已。”衛聽瀾丟下手中的樹枝,“我雖是從湍城之亂中爬出來的孤魂野鬼,但定遠伯此人我連個鬼影都沒見過。民間將他傳得神乎其神,大約不可儘信。你若知道些什麼,與我講講?”

高邈看他麵色如常,稍稍放了心,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一梳理道來:“定遠伯江敬衡駐守北疆多年,深得民心。如你所說,民間傳聞多有溢美之詞,卻也未必全然誇張……”

高邈慢慢回憶道:“他本是雁安人士,天資聰穎,少時被先帝召入芝蘭台為皇子伴讀,頗受先帝賞識。他還有兩個胞妹,同他一樣驚才絕豔,時人譽為‘大小江姝’。”

“據說江敬衡與先帝的二皇子——也就是睿王,兩人情誼十分深厚,後來江家還將大江姝許給睿王做了王妃。”

“盛啟末年,睿王奉命隨軍出征,在北疆遭遇瓦丹騎兵伏擊,屍骨無存。睿王葬儀上,睿王妃滴淚未垂,可出殯那天,她竟當著眾人的麵一頭撞死在了棺木上,隻留下了個年僅三歲的幼子。”

“隨睿王一同出征的江敬衡腰腹中刀,又被冷箭所傷,依照方先生所說,大約他就是在那時中了‘當孤’吧……據說江敬衡醒來後驟然聽聞妹妹的死訊,悲憤交加,恨透了瓦丹。今上登基後,他婉拒了留京做皇城營指揮使的差事,長跪崇文殿外,自請調任北疆。今上雖萬般不舍,也隻得允了。那之後……他就在那苦寒之地,一直守到了死。”

高邈說著,想起方未艾所言,中了當孤之毒每逢雨雪天氣會有徹骨之痛,心裡不禁有些唏噓。

衛聽瀾沉默片刻,若有所思:“盛啟末年……睿王、睿王妃身死,江敬衡中毒,盛啟帝駕崩,轉過年後今上登基,都是那會兒的事。還真是多事之秋。”

高邈隱約聽出些言外之意,斟酌道:“據說先帝的幾個皇子中,三皇子……也就是今上,與睿王關係最為要好。今上登基後不久,就將睿王遺孤過繼到自己膝下當作皇子教養,又召了小江姝入宮為妃,許她親自撫養這個孩子長大。不止如此,當年江敬衡在北疆初立戰功,今上便立即下旨封他為定遠伯,予以嘉賞,頗有些君臣相得的意思。”

衛聽瀾冷嗬一聲:“焉知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想欲蓋彌彰地補償一番。”

“……”高邈欲言又止,“你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時,好歹聲音放輕些。”

衛聽瀾沒說話,在腦海裡把高邈說的話理了一遍,隻是這隻言片語,也看不出太多的線索。

江敬衡當年中毒是不是明安帝害的,他不能確定,但圖南山中的刺殺,不大可能是他安排的。

明安帝召自己入京,是為了拿自己做製衡朔西的棋子,又怎麼可能舍得讓到手的棋子出事?

高邈越想越覺得頭疼:“昨夜那些刺客的屍體,我都叫人查驗過了,毫無線索,如今有點眉目的隻有這箭矢。你與江敬衡毫無瓜葛,假如這箭矢來自同一個幕後之人,那到底是誰,在十五年前想暗害江敬衡,如今又要害你?”

衛聽瀾瞥他一眼:“你急什麼?一時半會兒查不清楚,先顧著你自己的傷吧。”

高邈沒好氣道:“我是為了誰?有人要殺你,你半點不急?”

衛聽瀾無所謂地說:“此事比我們更急的是皇帝。方才回來路上撞見了壽寧侯府的人,你且等著吧,京中很快便會派人來了。”

“壽寧侯府?”

衛聽瀾神色不虞:“嗯。領頭的是壽寧侯世子,說是受太子所托,來接應祝予懷回京。”

高邈聽著這語氣,感覺事情並不簡單:“你惹事了?”

衛聽瀾煩躁道:“沒。我就攔了個路,賣了個慘,火上澆點油罷了。姓謝的那傻子看我這破破爛爛的模樣,同情得緊,立馬派人往澧京送急報去了。我謝他還來不及,惹什麼事?”

“你倆頭一回見麵吧?”高邈納悶道,“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欠了你錢。”

衛聽瀾不說話了。

高邈還欲再問,帳子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於思訓疾步走入營帳,匆忙道:“衛小郎君,高將軍,出事了。陳莽……死了!”

“死了?”高邈訝然。